李澹想了想，“为什么要杀戮呢？”

“那是一个庞大的组织，组织有组织的目的，为了达到目的，组织的首领把手下的人都变成没有感情的杀手，不会同情，不会爱，一点感觉都没有，生命存在的全部价值便是完成组织首领交代的任务。”

“那个女孩就出生在那个组织里？”

“组织为了培养出完全没有感情的杀手，会去野外捡一些流浪的小孩。从很小的时候，就让他们互相残杀，让他们感受杀戮的残酷，慢慢的，让这些孩子漠视生命。到他们长大后，他们眼中，人跟猪、马、牛、羊没什么两样，杀人也与杀鸡宰鹅没有两样。”

李澹微微皱起眉尖。

姜云继续道:“不过，有两个女孩，她们虽然也成长为了冷血杀手，但或许是血没有完全冷透，随着她们慢慢长大，渐渐厌倦了这样无止境的杀戮，这种厌倦就如同罂粟的种子种在了心里，慢慢上瘾。终于，有一天，她们两一起偷偷离开了那个组织，跑到了多姿多彩的外面的天地中。”

“摆脱过去也需要勇气。”

“那个组织当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们为了培养这些杀手花了许多力气。于是派了其他杀手出来追杀两个女孩。”

李澹关切地问:“后来呢？追到了么？”

“两个女孩在逃跑的过程中跑散了，其中一个女孩就被组织的杀手追到，但她实在不想再回去过以前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所以拼了命地逃，就在受了伤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男子，男子救了她。”

“这个男子很善良。”

姜云点了点头，“这个女孩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其他人的关怀，这个男子对她施以的援手就像破开混沌天地的一柄利刀，就像点燃女孩晦暗生命的一盏明灯。”

“我似乎可以想象，那种绝处逢生的感动和喜悦。”

“于是，她决定留在男子身边报答他。”

“女孩喜欢这个男子么？”李澹突然问道。

姜云沉思了一会，点了点头，“因为那是她生命中第一个赐予她温暖的人，即便她知道那男子救她的目的并不单纯。”

“男子还有什么目的？”

“每个人做事都有目的，就像殿下，你救了我们，不也是有所考量么？”

李澹大笑出声，“你知不知道自己说话很直接？”

姜云忍不住也勾了勾唇角，“彼此彼此。”

李澹笑道:“你这故事讲得如此深刻，若不是我对你的身份十分确定，只怕要怀疑你讲的是自己的故事了。”

姜云道:“殿下难道不知道？即便是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事，若其中蕴含的感情是一样的，岂非也可以感同身受？”

李澹垂眸沉思了半晌，姜云正莫名其妙，他突然展颜一笑，“我刚刚试着感同身受了一番，似乎体会到了那种想要摆脱过去的奋不顾身了。”

他神秘兮兮地凑近姜云，“你是不是也有喜欢的人，所以对女孩感同身受啊？”

姜云表情凝固在脸上，“这，我......”

李澹往屋子方向瞥了一眼，笑道:“你救长孙十一时候的奋不顾身，我远远看着，也感动得很。”

“......”

“不过，长孙十一虽然落魄了，但也是官宦出身，心思剔透，你最好还是要好好学学礼仪，本王有时候真的怀疑，宫不凡到底是怎么教你的。”李澹说着连连摇头，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模样。

“......”

李澹又给池里的鱼投下两把饵料，转身往水榭外走去，“回去吧，不早了。”

第9章 同行鄢县

姜云一个人离开，长孙十一留在宁王雁山的别苑是再安全也没有了。

回到宫家，陆无机正在前厅走来走去，形容焦灼，乍见姜云回来，喜出望外，“你去哪了？家里出去找了几波都没踪影，可吓死我了。”

姜云神情间虽没什么变化，心里还是涌出了一丝暖意，“我今日见到了宁王李澹。”

“他来找你？是为姨夫的案子？”

“他对我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陆无机大笑道:“他想跟你做朋友？”

“有时候我觉得他不像个皇子，你觉得呢？”

“宁王蛰伏多年，有他相助，我们救出姨夫的几率会大得多。”

姜云点了点头，“听你的。”

陆无机奇怪地瞪着姜云，“这么听话？”

姜云想了想，“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果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宫花了。”陆无机的手突然伸向姜云的发际，姜云心里想躲却也来不及，索性任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你难道不恨我？”

“恨你什么？”

“因为我，宫花不能回到你身边。”

陆无机愣了一下，摇头道：“天道有法，万事自有因缘。你也勿要想太多了。”

一觉睡到中午，吃过午饭，陆无机就匆匆忙忙出门，似乎公务缠身。

姜云躺在院中的躺椅上，树影斑驳中，细碎的阳光落在身上，忍不住闭起了眼睛，任思绪游离在这片暖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