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跑着跳上自行车,慢慢往前骑着,出了巷子,发现沈易淮还没有离开,正靠在一辆车的车门上打电话。昏黄路灯下,她看不太清他的模样,但是骑车从他身旁经过的时候,他说话的声音清晰地落入她耳内。
她先是听到了他的叹息声,接着听到他用一种无可奈何的口吻对电话另一端的人说:“就这样吧,文倩。”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吕微的心有那么一秒钟好像被针扎了一下,隐约泛起了疼痛感,随之而来的还有沉淀在记忆深处的那枚红色唇印,颜色鲜艳地几乎刺痛她的双眼。
☆、1-4
周四下午,李非敏破天荒地出现在red咖啡馆,吕微把咖啡放在客人面前,回头看到她推门进来,十分惊讶。
“你今天下午不是有课吗?”
李非敏咧嘴一笑:“那个计算机课,老师讲课口齿不清的,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所以逃了。”
吕微无语了:“这也能成为你逃课的理由?听不清你可以坐最前面呀。”
“哎呀,这课没那么重要,别拿这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我,”李非敏讪笑,“你不知道那课有多无聊,我每次上那个课都昏昏欲睡的。今天心情有点郁闷,实在听不下去了,上了一节课我就偷偷跑出来了。”
吕微从不赞成逃课行为,不过也不打算责备她什么:“你怎么郁闷了。”
“我跟田越彬说好了今天晚上一起去看电影的,我上午连票都买好了,结果他刚刚跟我说,他晚上要帮导师做实验,去不了了。”
田越彬是李非敏的男友,本地人,现在在读研二。
吕微失笑:“就为这事呀,你可以找别人跟你一起去呀。”
“找不到人,”叹了口气,李非敏眼睛一亮:“要不微微姐,你跟我一起去吧,我请你看。”
吕微视线在咖啡馆绕了一圈,耸了耸肩:“你也看到了,咖啡馆客人蛮多的,我们俩都走了的话,红姐一个人忙不过来。”
“这倒也是,算了,我也来帮忙吧。”
吕微忽然想起弟弟前几天说的一起看电影的事情,心念一动:“这样吧,我给我弟弟打个电话,看他今晚有没有时间,有的话,你把电影票让给我,我跟我弟去看。今晚你代我的班,周末的时候你再跟你男朋友去看电影。”
李非敏忙不迭地点头。吕微马上给吕凡打了电话,他说刚好晚上想休息一下,便欣然答应了。
电影是晚上七点的,时间还算充裕,吕微拿了电影票以后,跟红姐打了招呼,之后骑上自行车赶到h大,跟吕凡在学校食堂吃过晚饭以后,再骑车去电影院。
她坐在车后座,微眯着眼睛,感受着拂面而来的微风,心情十分放松,想起他前几天在食堂的反常表现,状似随意地问道:“小凡,你有骑车带过女孩子吗?”
他一怔:“有啊。”
“真的呀,是你女朋友吗?”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当然是你了。”
她哭笑不得:“耍我呢。”
“你总对我旁敲侧击的,那我倒要问问你了,”他一本正经地轻咳一声,然后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姐夫带给我看看?”
她被结结实实噎了一下,没好气地捶一下他的背:“我是你姐,说话不许没大没小的。”
“这怎么是没大没小?我是关心你呀,你都已经二十四岁了,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我能不着急吗。”
“二十四岁怎么了,谁规定人就得谈恋爱结婚生孩子,如果一个人能生活地更好,干嘛要花时间去经营一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幻灭的感情。”
吕凡的后背僵硬了一下,许久没有接这话,直到商场大楼映入眼帘,才再次开口,只不过表情有些迟疑。
“姐,是不是因为爸爸,你才会有这种想法?”
吕微愣了愣,自知弟弟看似大大咧咧,可敏感程度不低于她:“没有,我最多从他身上吸取了一点儿教训,看清了一些事实,不至于因为他就改变自己。”
“可是......”他显然没被她说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被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逗乐了,捏捏他的脸:“看你,这么忧心忡忡的做什么?我现在很享受一个人的生活,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别提多幸福了,你不用担心我。”
他停好车,才说:“姐,他对不起妈妈,逼死了她,还动手伤了你,确实不值得原谅,我也不准备原谅他。”他涩然苦笑,“老实说,在这样的家庭长大,我对恋爱和家庭其实早没了多少憧憬,所以我多少能理解你现在的想法。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甘心,我们不该在什么都没有经历的情况下,就否定一切,那对我们太不公平了,不是吗?”
吕微看着弟弟,心中一时百感交集。她早知道母亲的死对他的打击同样巨大,她甚至常常想,或许他对父亲的恨还有一半源于她对父亲的疏远,其实在内心深处,他对父亲仍然怀有感情,可是她并没有意识到,父亲带给他的负面影响竟然也深刻至此,以至于他们同时对与人组建家庭这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失去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