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这世间,总有这么多错过和离别。
三人回到大石桥镇,嵩阳先生便飘然离去,下次相逢,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孙巧巧虽约了嵩阳先生来年此时在镇里相会,嵩阳先生也答允了,但她总觉得,他不会实现这个诺言。
一个心中只剩下思念的老人,飘零在江湖中,不知他心中该多凄凉。
孙巧巧只觉自己也如飘零的浮萍一般,竟恨不得随了嵩阳先生离去。
转念想想藕塘村那个小小的温馨的家,她心底又暖了许多。
“我们也就此别过吧。”
在渡口雇了一条小船,孙巧巧阻了许子兰上船的脚步。
许子兰寸步不让,一双眼睛里满满都是坚持。
孙巧巧现在心情不怎么好,就懒得多跟他解释。自吩咐了船夫撑船离岸。
许子兰似有打算再雇一条船跟上,只不过孙巧巧遥遥望过来那冷冷的目光,到底让他望而却步了。
在靠着渡口的一丛杨柳边,孙巧巧忽然见到了李珆和他的马。
大雪天出来踏马游湖,这兴头可不一般。
孙巧巧只遥遥点点头,李珆似乎也点了点头。此时船行已远,看不清晰了。
到了藕塘村渡口,人还未下船。
孙冉冉就像个小炮弹一般冲下来。河边积雪湿滑,刹不住脚,一时被孙巧巧抱了个满怀。
“跑这么急做什么,掉进湖里怎么办。”
孙巧巧笑骂,心底却暖暖的。
在船上好几次萌生跳水的那点子冲动,瞬间烟消云散。
半山腰黛林掩映的木屋,积雪的屋顶升起了袅袅炊烟,应该是要开始做晚饭。冬日里天黑的早,晚饭也吃的早些。
“姐姐,你背的这是?”
“琴。”
“哎呀。”孙冉冉瞪圆了眼珠子,“哪来的琴?”
“师傅留给我的。”
“啊……”这语调有些儿奇怪。孙巧巧扫视过去,对上孙冉冉避之不及的担忧脸。
师傅这个词是禁忌,以前只要一提,就会惹原主一通狠哭,家里人都有些怕。
孙巧巧便也不提了。“走了这大半日功夫,肚子饿得不行了,家里可有什么好吃的等着我。”
孙冉冉立即神色飞扬起来,“当然有呀,娘在家做肉圆子和炸面团子呢。”
孙巧巧吸吸口水,柳氏做的肉圆子非常好吃,炸面团子更是酥软浓香,孙巧巧一直盼着这一口呢。
到了院子门口,果然闻到了炸面团子的香味。
“娘,我回来了。”
柳氏闻声哎了一声,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满脸含笑。“算准了你会回,果真回来了。这天寒地冻的,冻坏了吧。”
一边说一边过来接了孙巧巧背上的琴,“快回屋焐焐。”
孙巧巧只觉一颗心全都化了,笑嘻嘻地跟了柳氏进屋。孙爹见她就笑了,“好好好,正巧赶上晚饭。才刚你哥还寻思要去接你。”
孙巧巧不由诧异,“你们这是知道我今天要回来?”
柳氏把琴放了,就笑,“侯府托人带了话来,要不然哪能算得这样准。”
看她说话这得意劲儿,就知道李珆这番好意,她是极受用的了。
孙巧巧见他们绝口不提慧静师太的事,在吃饭时候,她自己倒把这两日挑重点的说了。
孙爹听后就点头。“你能想明白了,我和你娘也就放心了。这样吧,明年清明,我们全家都去白云庵给你师傅扫墓。”柳氏应道,“理当如此。”
孙巧巧自然也应了。
第35章 年尾余事一
虽然下了大雪,但村里人挖藕的步伐一点也没耽搁。
只因冬日里若不把这事办好,待来年春,农事忙起来,就没时间忙这些了。
孙爹和孙萧萧每日都浸在湖水里劳作,用了十来天才把自家那片藕田挖完。
孙巧巧只觉得,做个农夫实在是太苦了些。但苦于自己没啥生存技能点,竟没办法给家里创收。至于弹琴卖艺这种事,她若敢做,不说别的,嵩阳先生会拿手臂粗的棍子撵着她抽。
这年头做名士,是一定要风骨的。
孙巧巧虽然不是个名士,但师傅是啊。作为徒儿,哪能堕了师傅的名声。
说来说去,还得怪自己太废柴。
到十二月二十,村里家家户户过年的气氛总算活跃起来。豆腐坊磨豆腐的排成了对,磨坊里都在等着磨米粉做过年走亲戚的粑粑,也有准备打糍粑的。
糯米这东西产量少,所以每家种的也不多。就留着过年或者重阳时打糍粑吃。
孙爹往年都不种这个,今年却开了一小片田,收了一斗糯米。
于是孙巧巧三兄妹就来磨坊排队,等着打糍粑。
这事儿孙巧巧还是头一次遇上,还颇有些跃跃欲试。
打糍粑有两种的,一是将煮好的糯米搁石槽里,拿木杵不断捶打。二是置于舂谷子的舀子里,利用杆杠原理来捶打。第二种法子肯定是要省力一点,只不过现如今家家户户舂米都忙不过来,哪有空闲用来打糍粑。再说,孙巧巧见别家舂米时,落下那石锤不可避免地掀起许多灰尘落入米舀子里,若是放糍粑进去锤,岂不是全和着灰了,那还怎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