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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龙船香漏”,心意虽好,手艺却差。
说是“龙船”,其实原没有龙船那么精美,甚至几乎看不出是个龙来。冷不丁看上去,也就是个扭曲的枯树枝子,脑袋上支出两个杈而已。
那雕刻的手艺更是“刀刀见拙”,绝不是擅长的工匠,她就知道是令妃自己一刀一刀斫出来的——可是她明明已在妃位,若是需要做这么个物件儿,只需吩咐内造办处的工匠去做就是了,自然完美无瑕;或者她自己位下也有承应的内管领和听差苏拉,叫他们拿到宫外去置办也可。
终究是用不着一个身娇肉贵的妃子去亲手做的。
想到这儿皇太后便不由得哼了声儿,没忍住,淡淡一笑。
你若说这个丫头是投机取巧,故意用“亲手制作”来讨她欢喜吧?可是这丫头这么做早不是第一回、头一年了。她早听说了,令妃从正式进封以来,送人的贺礼,多数都是自己做的。除了她自己最擅长的通草花和饽饽之外,其余的那些是一件儿比一件儿丑,但是她就是有勇气坚持一做就是这么多年,举凡宫内宫外,她逮谁给谁做。
这寝殿内虽然就皇太后一个人儿,皇太后却还不敢大笑,仿佛怕被人瞧见似的,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也是啊,她家里帮衬不上什么,妃位一年的年例银子还有限。她除了每年生辰能被赏赐些银子之外,也没有旁人似的因为生育还能有赏赐……宫里主位、皇嗣又多,还有宫外的那些宗室大臣,哪个礼数不要用银子呢?她这么用心意,也是银子不够花吧~
皇太后又盯了那“龙船香漏”一眼,不由得又想起去年那会子她跟舒妃她们一起进献寿礼的情形来。
那会子自是所有嫔妃都卯足了心思在寿礼之上。除了婉嫔、庆嫔这样多年无宠,也没心思要争的之外,其余人都是竭尽所能。
这当中自然又以皇后和舒妃为最。
皇后大手笔采办了大型的玉山子,还送到扬州雕刻;舒妃则是进献上了一部以黄金融水、由雪域大活佛在转世投胎之前,闭关最后亲笔抄录的贝叶经。
严格来说,皇后的手笔虽然不小,可是舒妃的还是超过她去了。终究玉山子花银子可置办,而这样的贝叶经,可遇不可求,只有银子都是不够的。
皇帝也甚为欢喜,还亲自下旨设计图样,为这珍贵的贝叶经设计了一个经匣。匣子同样用赤金打造,上满镶七宝。足见皇帝对舒妃这份贺礼的喜欢……那日,舒妃当真是欢喜得笑红了脸。
轮到令妃这儿,令妃上前进献,自己来解释这龙船香漏的意头。这心意也自精巧,惹得嘉贵妃直问,“……令妹妹是如何想到这样的好主意的?”
令妃却笑,歪头向舒妃点点头,“这还要多谢舒妃的妹子、傅公爷福晋。是妾身九月生辰时,收到九福晋送的贺礼。那是个香盒,里头打了香篆。妾身便是受了那香盒的启发,这才翻书,查到了这‘屏风香漏’的典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