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涵也在一旁急急插嘴:“是啊皇上,军中有兄长辅佐在父亲身边,也尽够了。真到祖父和父亲都退下休养,兄长领兵时,我等再请旨让三弟辅佐也不迟。”
拓跋猎轻蔑地扫了拓跋涵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拓跋涵假装不知。
景泰帝一下子就找到了感觉!果然还是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看看,这猝不及防的下意识反应才对嘛!
三个兄弟只有一个以后能继承家族的权势,老大具有先天优势,如果后天再加上长辈的看重和扶持,后面的无论怎样都争不过,再教育教育可能就不争了。可后面的两个呢?
身在帝位十六年,景泰帝早就学会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臣们的折子上写的可能是假的、朝堂上奏对的可能是假的、后宫妃嫔们有意让他看见的所谓“眼见为实”也有可能是假的。只有他亲自去把控、去试探、对方猝不及防展露在他眼前的,才有可能是真的。
所以,即使派出去的探子早就把力所能及探查到的西北的情况摆在了他的案头,他也只是做个参考,信与不信、信哪些不信哪些,都还有待于亲眼去验证。
如今看来,说镇北王世子拓跋宏、长孙拓拔谨深受镇北王看重、承地跋涵未入军营,从小长于妇人之手,是真的。拓跋猎天生神力、武艺高强、养于狼群、野性难驯,应该也是真的。
但,所谓王府中未见争斗,所谓拓跋猎被镇北王亲自带在身边是因为这是他最看重的孙子,却是假的!是镇北王府有意遮掩的烟雾!
所有人都是推己及人的,皇帝自然是其中的集大成者。根据他自认为看尽众生嘴脸、权势yù_wàng的人生经验,他立刻大胆而又坚定地断定,真相必然是这样的:
镇北王府只有世子拓跋宏这一个儿子,所以这一代是没有争斗,但,内宅却被世子夫人孙氏一个人牢牢地把控住了。以至于仅有的三个儿子都能被她扣下一个养在身边,享受天伦之乐。
拓拔谨是世子的长子,地位原本是无可撼动的。可偏偏后来又出现了一个天生神异的老三,还被镇北王稀罕地亲自养在了身边,打小儿就威胁到了他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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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虎狈之戏
于是,很可能,拓跋猎幼年时失踪,就是拓拔谨这个当哥哥的亲自下的手!
景泰帝越想越兴奋!然后呢?拓拔谨原本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手,结果老三却被狼群养大,过了四五年,又回来了!拓拔谨肯定是恨得咬牙切齿,但又忐忑不安,害怕祖父和父亲为此而责罚他,收回了自己的权力。
镇北王呢?他肯定是看透了自己长孙的把戏。但三个孙子一个被孙氏给养废了,一个在狼窝里长野了,另一个还和长野了的那个反目成仇。
于是乎(景泰帝继续兴奋地推理),镇北王头疼地制止着长孙和三孙自相残杀。为此,头发都花白了的老王爷不得不亲自把武艺高强的老三带在身边,因为除了他自己,谁都按不住这个半人半狼的野人。
但是(景泰帝高兴地偷笑),皇帝又递来了一个大大的胡萝卜,把这一池勉强平衡住的水给搅浑了!
养废的孙子和长野的孙子,两个人只有一个人能得到皇帝授予的君王爵位,脱离王府的掌控,留在京城里肆意妄为!
养废的老二身后站着王府主妇,那肯定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手段用尽,把这个机会争取给了她看重的儿子。这不是,为了怕老王爷反悔,都亲自跟着到京城来了。
那老三呢?兵权镇北王不敢给,怕两个孙子打起来,爵位又没给,更怕这孙子闹起来。于是,只能绑裤腰带一样绑在身边儿,到哪儿都亲自提溜着。
可镇北王估计心里也明白,他迟早得老、得死,没办法亲自压制孙子一辈子。于是,老东西就设计给皇帝下套儿,让皇帝以为养野了的这个是心腹大患,让皇帝对付他。
然后呢?景泰帝心中森森冷笑,在自己想想的战场上演绎着刀锋对决的画面。然后,拓跋求就一边护着拓跋猎,一边灌输给他说:皇帝这个乌龟王八羔子,忌惮你的能力,往死里害你!最终,帮你的还是咱们家里人。
从此,拓跋猎跟家里人和解了,转而森森地恨上了他这个皇帝。
一定,就是这样滴!
事后,据帝王起居注记载,景泰十六年二月初九日,第一代镇北王老王爷携次孙和三孙觐见时,君臣相睦、言谈甚欢。
起居注上写道:“帝甚喜王孙拓跋猎性情天然,帝特赐恩旨,免其宫中拜礼。王孙猎闻言,傲容见喜色,昂然而起,拱手谢圣恩。王次孙拓跋涵色不愉。”
百里芸听说这事儿,啧啧惊叹:“祖父,怎么会这样的呢?皇帝不是戒心强大强大滴、心机狡猾狡猾滴吗?猎哥哥最不耐烦规矩礼仪,皇帝竟然会贴心地免了他今后的礼,而不是趁机抓镇北老王爷的小辫子,这是肿么回事啊?”
百里敬一爪子呼在她的包包头上:“你给我好好说话!舌头给我捋清楚了。”
百里芸吐吐舌头,讨好地抱住百里老将军的胳膊:“祖父你最好了,告诉我嘛,告诉我嘛!”
“你这是真好奇呢,还是别有用心地关心呢?”百里敬斜着鹰眼睇着这个鬼灵精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