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贞看着面前为难的方婶娘,可气又可恨:“刘府尹指示我是族亲,你们就能认。指示我不是,你们就在大殿上弄得我差点欺君?!”
方婶娘为难道:“我们小门小户的,可不就是听上面的吩咐。我们也有难处。”
刘贞气急反笑:“我们究竟是不是亲戚?”她换了句话问道:“你家可有族亲是在东关书院做夫子的?”
方婶娘摇摇头:“我们的确不是亲戚,也没有在东关书院的族亲。”
刘馥、刘圻为何要耍弄她?她和妈妈都是安分守己的普通百姓,为何他们这些达官贵人会花费心思来折腾她们?
若是妈妈得知真相,她会多伤心?
若是这件事传了出去,这是肯定的,她们会在京城的贵人圈里是个出了名的笑话吧?
赵休听到了会作何感想?
不对,这刘圻是赵三郎找来的,他是知道的,知道并不是我家主动上门攀的亲!
方婶娘回了殿,她的座位在门口,既然圣人叫她退下,那就是可以留下晚宴了。
刘贞孤零零地沿着金明池往北门走,那里有百姓看龙舟时候留下的彩棚。
穿过一个个岗亭,必定是要经过临水殿的,她被水面上刮来的夜风冷了个激灵。忽看见临水殿上人群竟然走了出来。
她眨眨眼,刚准备回避,却被一个人影晃到了面前。不远处刘馥还冲她点点头。
“刚刚还以为眼花了,还真是你。”赵休含笑问,“你怎的一个人?脸色这么难看,不舒服?”
刘贞摇摇头。不知怎的,见到赵休,方才殿上受到的委屈顿时无比难受。
她想说,为什么刘馥家的娘子会这般待她,为什么方婶娘说她们不是亲戚,为什么曹国公主不认得她,还说她攀龙附凤?
可她一张口,肚子就叫了起来。
刘贞更觉羞惭,她自来土气没见识,怕出丑,在宴上不敢多吃。而且好多食物,她见都没见过,怕吃错了出丑。便饿着了。
这样一想,自家果真不是官宦娘子,骨子里头刻着的。
一缕若有似乎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散开,赵休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肉馒头,白嫩嫩,软软的。
“给我的?”刘贞嗅了下鼻子。
赵休点头:“我府里换了个厨子,最善做肉馒头,便想带给你尝尝。”
刘贞咬了口肉馒头,面皮薄薄的,甜甜的,软软的,里头肉也嫩滑多汁,真是好吃。但是这么好的肉馒头,她却如同嚼蜡----其实赵三郎是料到她会在宴席上饿着,才会为她准备吧。
可是赵三郎越是这样体贴周到,越是令刘贞沮丧,她真的与这样的场合、与那些贵女命妇不是一路,与赵三郎的差距很大。
“其实我很想吃蟹酿橙。”刘贞道:“只是我不会吃。”
“还有鳖蒸羊,还有好多我叫都叫不上名字的菜,”刘贞双手捏着肉馒头,看向赵休,“可是我都没有吃。”
赵休皱起眉头,这预示着他不高兴了:“你婶娘呢?怎地放你一个人出来,自己在宴上吃喝?”
“她真是我婶娘么?刘府尹真是我族亲么?”刘贞睁大了眼睛看赵休的脸。
赵休脸上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
他问:“究竟怎么了?”
刘贞不说话,仍旧执拗地看着他。
赵休问:“发生了什么事了么?你一个人出来是来找我的么?”
刘贞摇摇头:“你知道不知道,刘府尹是不是我族亲?”
赵休还待再说,那边张耆一路小跑过来:“大王,官家正找你呢。”
赵休便对刘贞道:“阿姊你等会,我去去便来。”
刘贞看着赵休离去的身影,转身继续往北门走,手里拎着的肉馒头。
出了北门,走了一会才不再见侍卫的踪迹。
灯火阑珊,晚风送爽。
那边寇央寻了张耆:“那刘馥近来与韩王来往颇是亲密?”
张耆瞅了瞅,正在殿上与官家、韩王聊的开心的刘馥,换了一张热情的脸,对寇央道:“咱们是韩王府的人,自是和刘馥不同。那刘馥原本两头下注,如今看官家倚重殿下,便顺了过来。咱兄弟可要齐心,莫要让殿下被外人所趁。”
寇央唇角一勾,很是不以为然。
张耆看他毫不急躁,连忙道:“咱与大王是自小的情分,可是这刘馥却是后来居上。上次还拿了块破玉上门来耍了一顿流氓,如今倒像是殿下内臣第一人了!”
寇央瞧这张耆的嫉妒嘴脸,心里暗笑,张耆这厮向来嫉妒,以前他、高君宝,甚至是符观音、秦姬都嫉妒过,如今连刘馥这老儿都不放过。
“你是不信?还是不把刘馥当回事?他是老,可他儿子、孙子一大把,若真成了气候,”张耆压低了嗓音,附在寇央耳边道:“咱们潜邸的人可都要靠边站了。”
寇央转而问:“耍的什么流氓?殿下脾气向来大,如何能容他?”
张耆瞅了瞅刘馥那边,只见他笑的馒头一般的脸可真是笑容可掬,心里头越发不喜:“自从殿下做了开封府尹,他便总是自称下官。遇见了殿下的样子,尤其是殿下的阿姊认了他做族亲,那个不乐意哦……好似真有什么风骨似的委屈。接着就是那天上门,吹嘘自己过去平过河西平李光睿之乱,有大才有大功于赵氏。还用那块破玉跟殿下说什么用人之道。合着就是在谋好处,谋殿下日后内阁的位置!示弱、表功、挥舞道德大棒,这不是耍流氓是什么?!可他成了殿下阿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