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柳玉也瞧上了赵伊一,有着赵家的帮衬,即将入官场的他,可谓是前途可期,相比起无父无母的元小芫,那可真是一点忙也帮不到他。
可柳家与元家,早在十四年前,就许下过婚约,柳文断不会没来由的违背承诺,除非元小芫做了何出格之事。
这些她心里清楚。
所以,她在柳府的六年中,一直是柔弱乖顺的模样,她不能因为自己,断了她和祖母最后的依靠。
一阵微风拂面,元小芫蓦地打了个寒颤,明明已是春末,她却觉冷得渗人,原先她可不是畏寒的身子,这也全败那个赵伊一所赐。
那是两个多月前的事了,赵伊一趁元小芫身边没人时,将手中的烟火棒,丢在了元小芫新做的那件彩锦裙上,要不是当时元小芫反应快跳进了池塘,恐怕连人都要烧得体无完肤了。
那可是腊月最冷的时候,池水冷得刺骨,待她清醒已是第二日了,才知赵伊一把事情推了个干净,说是元小芫自己玩烟火烧了裙子。
元小芫自然还是像从前那般,没有辩驳一个字,她深知,赵太傅的嫡孙女,她惹不起。
那惹不起还躲不起了?
想那英绿取袄子还未回来,元小芫借着身子寒的缘由,对身旁表姐道了一句后,便起身离席了。
元小芫正朝自己院中走着,忽地眼前闪出一个人影。
“元小芫!”来人扬起下巴一脸蔑视地看着她。
元小芫心里不由一紧,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恭敬道:“赵小姐。”
话音一落,便抬步要走。
赵伊一挪步挡在她面前,冷声道:“听说你还有两月便要及笄?”
元小芫顿了顿,随即点头。
赵伊一柳眉一竖:“那你及笄后,是要成亲了么?”
元小芫道:“婚姻大事,一切由家中长辈做主,小芫不清楚,夜里寒,小芫先回屋了。”
“你不许嫁给玉哥哥!”
赵伊一急得一把抓住了元小芫的手臂。
“嘶。”元小芫吃痛,眉心紧蹙。
赵伊一没好气的继续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狐媚劲儿,要不是你日日勾引玉哥哥,玉哥哥岂会不理我?”
元小芫无奈,忍着道:“玉表哥这些月以来,一直在忙着春闱之事,与我未曾见过几面,赵小姐若不信,大可去主院问他。”
“切,”赵伊一冷哼一声,随后眼珠子一转:“你到底喜欢不喜欢玉哥哥?”
元小芫不语,赵伊一想了会儿,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你若是不喜欢,不要勉强自己,可以去找柳伯父说清楚,柳伯父是你姑父,定会给你另寻好人家。”
她借着月光打量着元小芫的神情,看不到一丝变化,便又道:“听说你们的那个婚约是……他今生只能娶你一人?”
“唉,”赵伊一装模作样叹了一声:“你要是喜欢玉哥哥,那就更要替他着想,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若他与你成婚,往后肯定会受人耻笑,我就不同啦,我可以接受他纳妾,而且他马上要入朝为官,我们赵府肯定会帮助他的,这些你懂吧?”
元小芫不声不响,低头盯着地上的石子,赵伊一误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言语说服了,目光中透着兴奋,看来嫂子的办法管用。
赵伊一缓缓松开元小芫的胳膊,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语重心长道:“你放心,我赵伊一说到做到,若是我进了柳府,定不会让你受委屈,你是玉哥哥的表妹,那自然就是我的姐妹……”
“阿嚏!”
突如其来的喷嚏声,将赵伊一打断,她连忙松开手,后退了两步,生怕染上风寒,抽出帕子遮住口鼻,不耐烦道:“反正你都听明白了吧?”
元小芫点了点头,语气很是恭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小芫自己做不了主,还请赵小姐见谅。”
赵伊一听了立马变了脸色,敢情自己罗里吧嗦一大通,都是废话,这该死的元小芫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赵伊一懒得再装,气道:“什么父母之命?你哪里还有父母,你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听说你娘亲就是个下贱胚子!当年……”
“住口!”
元小芫抬起眼,狠狠地瞪着赵伊一,冷声道:“你辱我可以,不许辱我娘亲。”
赵伊一眉梢一挑,这么些年来,她时常对元小芫出言相讥,元小芫从未与她争执过,而今日,她终于发现了元小芫的软肋。
元小芫越不让提,她便越是要说,还专挑难听话,什么野种、克夫……她就是要元小芫不舒服,不痛快。
听着赵伊一辱骂娘亲的话,元小芫心里犹如针扎,不由双拳紧握,整个气息都在颤抖。恨不能扑上去堵住赵伊一那张嘴,只是一想到年事已高的祖母,想到对自己并不满意的姑父,只好强忍住眼眶中的泪,以及心中的怒火。
她强迫自己转身离开,可那赵伊一正骂得起劲儿,哪里肯让她离开,上前几步一把将元小芫拉住。
元小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挥臂甩开,没有一丝防备的赵伊一差点跌了个跟头。
元小芫红着眼,转身上前紧紧拉住赵伊一的衣领,声音极为低沉:“你知道柳玉为何不搭理你么,因为你太贱了,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没有,我与柳玉那是娘胎便许的婚约,你呢?一个还未出阁的少女,日日纠缠在柳府,你还有脸提赵家?赵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