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翰目光呆滞地望着远处怔神, 端妃继续劝道:“不要再抗旨了,宋玘的为人,母妃也是看得上的, 早日完婚离开是非之地吧孩子。”
云翰阖上眼,轻叹了一声。
再次睁开眼时, 有些冰凉的手, 盖在了端妃的手背上, 故作轻松地拍了两下。
“母妃安心,栾京将有动荡,孩儿怎可放心母独留京城, ”云翰说着,眸子中飘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声音一下沙哑了许多:“待一切安稳, 我自会离去。”
“你当真……”
云翰松开手,转身就走,端妃后半句话,淹没在他匆匆的步伐声中。
在天气渐渐转凉的时候,七皇子云翰送了老皇帝一副长寿安康图,上面绝妙的字,让老皇帝赞不绝口之中,又不免对这个儿子另眼相待。
敢情这么些年来,他都是一直深藏着自己的才气,现如今即将封王才展露出来,莫不是在耍何心机?
一月后,七皇子云翰被封梁王,得了封地,很偏远,几乎要到南风国的边界,只是这府邸,还落在了栾京。
授封当日,老皇帝又一次问了婚事,见当事人不言不语,便直接下令,让从下月挑个吉日完婚。
连日子都敲定了,这门婚事怕再也躲不过了。
宋玘绝食五日的时候,宋侯爷老泪纵横,站在女儿面前颤着声道:“若是你执意如此,那我侯府上下百十口人,陪着你一道死!”
哭过那晚,宋玘便不再抵抗。
不出一月梁王府便已建成,府邸不大,到算是别致,花鸟鱼虫,庭院阁楼,一应具有。
十一月初,是个吉日,迎亲当天,云翰头次喝的伶仃大醉,小淘子伸手扶他,他铁着脸将人甩开,蹒跚着步子,一路扶墙走向喜房。
一推房门,老嬷嬷们立了满屋,眉开眼笑的正要道吉祥话,云翰一个冷眼过去,将所有人撵了出去。
他以为自己喝的足够迷了心智,可看见喜榻上那个陌生的身影时,他能清楚的意识到,这不是心中之人。
不过……他打算继续装迷糊,掀了盖头,让这女人自己休息,他要去喝醒酒汤,待喝完了,直接睡书房。
嗯,就这么决定了!
这才刚摇晃到榻边,还没伸手呢,那红盖头倏地一下,被宋玘拽掉了,她飞快地扬起手,死死握住云翰胳膊,将他反手按在了地上。
“啊!疼、疼!”
云翰这下清醒了不少,可到底是灌了不少酒,脑袋还是沉地有些懵。
“敢碰我一下试试!”
宋玘说着,又加了力道。
这女人是喝牛血长大的?怎么劲儿如此大!
“松、松开!”云翰咬着牙也挣脱不过:“谁想碰你?本王躲都来不及!”
“这还差不多。”宋玘正要松手,却听云翰碎碎念了一句。
“丑死了……”
“你说啥?”
宋玘杏眼怒睁,腾地一下从榻上蹦起。
“咯嘣”一声脆响,云翰的胳膊……脱臼了。
他转过脸来,看着明明惊慌,却故作镇定的宋玘,含着泪道:“本王是说,这个狗屁婚事,真是愁死我了!”
最后这声说完,这张绝美面容的主人,委屈地哭出了声,宋玘赶紧撒开手,有些不知所措的离他远了两步。
云翰借着酒劲儿,越哭声越大,宋玘不安地瞥了眼门窗。
试探地对他道:“那个……我听错了,以为你骂我丑呢,你别哭啊,我、我会帮你接上去的。”
没吃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她肯定能接上,肯定能!
“啊----”
又是一声长叫,云翰满眼都是怨念:“你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么,呜呜呜,小芫芫……呜呜呜,救救我……”
“乱叫什么!”
宋玘急得满头大汗,连忙将绢帕捅进云翰哇哇大叫的嘴里。
“有再一再二,不会有再三再四,这次肯定能成,你忍忍!”
院内,听着屋里动静极大的小淘子,抹了把心酸泪,仰着脖子看那被薄云遮住的圆月,轻叹了一声:“这男人啊,嘴上说的再情深义重,身体却很是老实,也好,也好啊!”
“去去去,外面待着,主子们行事,你们听个什么劲儿!”
他甩着拂尘,将院里守着的几个面红耳赤的下人赶走了。
折腾了一夜,听到公鸡打鸣,云翰这胳膊才勉强给接上,酒也彻底醒了。
两人都黑着眼眶,尤其是他,由于哭得缘故,眼肿得如核桃一般,他左手扶着右肩,右胳膊耷拉在身侧,艰难地向门口走去。
“别折腾了,趁天未大亮,你去榻上睡,我趴会儿就行。”
见他这副模样,宋玘不仅内疚,还隐隐有些心疼。
云翰停下脚步,要说他这会儿,的确浑身无力,头重脚轻的想赶紧躺下。他一面扁着嘴斜着眼瞪宋玘,一面又转身往榻边走,宋玘则在自己肩颈上捶了捶,起身来到桌旁。
感觉到身后有道凛冽的目光,她猛一回眸,云翰迅速将眼神别开,支支吾吾道:“你有话好好说,要是再动手动脚,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