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位败于陆蕴手下的少年也扬言:“比武切磋全凭自愿, 哪有强逼的,人家一个姑娘家,不想与你动手, 你何苦咄咄逼人,你若实在要比,再选个人就是,或者我上来再与你比一场。”
陆蕴不屑和他说话:“手下败将, 谁要和你再比,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你说什么!”少年大怒。
点苍门下不少人眉尖微抽,拦住了少年, 但眼神冰冷,其中一个师兄冷冷道:“青城派好大的派头。”
他声音不大, 但对面的青城派听得很清楚。
这时候,有人道:“陆蕴, 下来。”
这人一出声,陆蕴收敛了几分骄矜之气,但碍于面子, 不肯下来,僵在广场上。
进退两难之际,他跺了跺脚:“我不!”
好些人噗噗地笑,这怎么还撒起娇来了。
周梨在人群里搜寻到说话者的面貌,抱剑端立,微风吹过,明蓝华服如云浮动,挺拔如兰芝玉树。
陆蕴如果是秀美,他则更加俊朗。
陆蕴的大哥,陆藉。
点苍弟子还在愤愤不平:“陆师兄平日里就是这样管教弟弟的吗,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
陆藉不是个随意任人指摘闷不吭声的人,他知道陆蕴有错在先,但当下也不相让,阴冷地道:“陆蕴不过想指教这位姑娘几招,并无强逼之意,倒是点苍派的弟子挑拨是非,究竟是何用心?”
点苍派厉声:“陆藉,你说什么!”
“我的话已说得很清楚,”陆藉面色不变,镇定地道:“还是你们家习武不精耳目不聪,所以听不清楚?”
朱雀场上一片哗声,两派几乎要动起手来。
周梨看不下去了,这事因自己而起,她正要出口劝阻,孰知场上的陆蕴见自己大哥被人指着鼻子责备,脸色憋得铁青,一道剑光旋即裹挟寒风直抵那名为她说话的少年的颈项。
少年还在与陆藉争执,无暇顾及背后空门,等周梨高声提醒时,冷意已袭上肌肤,他此刻回身抵挡已是晚了。
但鞘中的剑却赫然弹出,冲天而起,浓重的阴影投了下来,少年猛地抬头。
周梨没有兵器,只好先借用一下这少年的剑。
她身子凌空,反手一剑挡去,叮得一声,所有人的话语皆在一刹收起,惊讶地望过去。
陆蕴是偷袭,本应轻而易举就能得手的,谁知半途出错,他的剑被周梨震落在地。
围观的人集体肃静,全部停了手,好半天没人说话。
陆蕴把剑拾起来,咬牙切齿,一副要把周梨剥皮拆骨的模样,“你这骗子!骗说自己不会武功,却来偷袭我,上来,让我好好教训你!”
周梨险些气笑。到底是谁偷袭在先。这人颠倒是非的本事可真是太厉害了。
“借你的剑一用。”周梨低声道。
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周梨已夺身上了比武场。
她一手持剑,风吹裙裾飘,眼角迎着太阳微眯,低下时一片清冷之意。
周梨尚未出剑,陆蕴已忍不住攻过来。
两剑相交,剑啸清鸣,带起一片惊人寒气。
既是交上手了,众人也不好从中拦阻,点苍派与青城派暂且压下怒火,各自观战。
周梨知道不可用六道神功,但一旦动了手,内功和剑法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
谁知这次她竟没有觉得身体有任何不适之感,她微喜,掌中的剑使得更得心应手。
“这姑娘,”有人看出了不对,说:“为何她招式这般怪异。”
其他人附和,“我也觉得,竟看不出路数。你觉得呢。”
被问的人也只摇头。
作壁上观的陆藉已经脸色相当不善了。
陆蕴的功夫底子他最清楚,这小子其实并不爱习武,从小就抱怨习武又苦又累,所以青城派的武学中,他偏爱挑些华而不实地来练,既可以节省时间,又不必整日辛苦,耍起来还十分漂亮。
可惜那种武功唬一唬门外汉,敌一敌那些初出茅庐之辈尚可,真碰上高手,只有被打的份。
此刻看去,陆蕴已被周梨完全困住了手脚,周梨一剑先挑散他的发冠,再勾破他的衣角,把他一步步逼到退无可退。
他气得喘息不止,伸出一根手指头,“你敢耍我!”
周梨记得几年前酒楼里发生的变故,过去几年,陆蕴的回答倒是一点创意都没有。
周梨眨眨眼睛,佯做惊讶,“被你看出来了。”
“你!”陆蕴正待发作,周梨把剑作势一提,吓得他噤声。
他已知敌她不过,吞了吞喉咙,只好叫道:“大哥!”
他这一叫,不止是认输了,还把陆藉拖下水,顺带把青城派的面子也丢了。
听到周围不少人发出嘲笑声,陆藉暗骂一声:“蠢货。”
但又不能置之不理,执剑飞过去,狠狠瞪了陆蕴一眼,随即森冷的目光看向周梨。
陆藉道:“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好说,”周梨微笑,“正好,我也姓陆,叫做欺人,欺嘛,就是那个芳草萋萋鹦鹉洲的那个……人嘛,就是那个人……”
她胡言乱语,陆藉知道她在打诨,“陆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