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高行止啪地收起折扇。
裴谢堂闷声笑:“嗯,到了去年的宫宴,我喝醉了,又调.戏了一番朱信之,太子殿下对我的态度就更冷淡了。”
“仅仅是这样?”高行止盯着她。
裴谢堂仔细想了片刻,自己倒有点不肯定了:“你知道我喝醉了是什么德行。去年的宫宴上喝得着实多了点,醒来后很多东西都记不得。我依稀记得自己好像离开了正阳门,到御花园去逛了逛,当时回来时遇到了太子殿下,我……我可能对他言语有些不敬,第二天,他便问过我还记不记得御花园发生的事情。我说不记得,当时他的脸色就难看得很。”
“一点都不记得?”高行止急忙问。
裴谢堂摇头:“我都喝高了,哪里记得!”
“这也不对,就算你在言语上冒犯了太子殿下,依着我这么多年的观察,太子并非一个小气的人。他一直都知道你是个什么品性,犯不着为了这事儿跟你怄气。”高行止疑惑。
裴谢堂托着下巴叹气:“若是我在行为上也冒犯了他呢?”
“我的姑奶奶,你真是个闯祸精!”高行止有些无语,揉着自己一阵跳疼的眉心:“你要是想起了什么,就抓紧时间告诉我。眼下,就只得靠着黎尚稀他们几个去调查了。”
“不过,有这个线索聊胜于无,总归是有个突破口了。”裴谢堂笑道:“至少,我现在更加肯定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如果真是太子跟淮安王联合……老谢,你还是跟我走吧。我们找一个清净的地方过日子,左右他们都不知道你是裴谢堂,你安稳的活着,陪着裴衣巷长大,至少,这条命是保住了。”高行止看着她,目光难得的忧伤。
裴谢堂回头笑:“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还是裴家人吗?”
高行止愣在原地。
许久,闷笑了两声,摇开了扇子:“说的是。”
他认识的裴谢堂何时会退缩,又何时胆怯过?
高行止走了。
裴谢堂难得清净了两天,迈进四月,花都开谢了,她的心慢慢的安宁了下来。这日拿到朱信之的信,才搅得她晃了几分心神。
朱信之的信如同他的人一样清清淡淡,寥寥数语,一点都不长。
他在信中为自己不辞而别的行为道歉,并承诺回来时,会给裴谢堂带礼物。裴谢堂低头抚.摸着信纸上那最后的四个字,嘴角微微勾起笑容。
“安好,勿念。”
怎么可能不念?
自从重生日日都在跟前晃的人,一眨眼就这么多天没看到,少了他,裴谢堂都少了很多调.教的乐子,每日里就在府中练练武功,感觉像是白活了一场。这么数着日子过来,好不容易拿到他的信,一下子就勾起了悉数过往。
裴谢堂提笔回信,飞快的先写了一封,同样是自己一贯的风格,简单几句说完,正要封口,突然一愣,猛地将信拆开,就着烛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蠢!”裴谢堂打自己的额头。
她方才一时得意,完全忘记了掩饰自己的字体,等这封信送出去还不糟糕?当即沉下心来,学着篮子的字迹开始写信。
这一次写的慢,写得多。
“凤秋安好:一别半月,王爷无情,你不念我,我却每日里都将你念了好几十遍、好几百遍,篮子都说我快得了失心疯了。这些时日.你不在京城,都不知道京城里发生了很多大事……”零零总总,事无巨细,竟写了整整六页纸,情话绵绵不说,光是厚度便让人一看就充满了情谊。
封了口,裴谢堂满意的笑了起来。
谢成阴不是沙场往来的裴谢堂,传书如同军令简短明了。
“写这么多?”篮子看着都吃了一惊。
裴谢堂夸张的做出娇羞姿态捂住脸颊:“哎呀,人家现在是没出阁的小姐嘛,思念一个人,当然是要想法子告诉他呀!”
篮子闷笑:“小姐想王爷了?”
“想,日日夜夜都在想。”她真真假假的说。
想得剜心彻骨,想得寝食难安!但不是想着要同他亲亲我我,而是想着如何让他痛不欲生而已!
书信送出去了,接下来又是等待。
但等来的却是高行止。
一进满江庭的门,高行止就屏退了左右,神色严肃的说:“老谢,眼下有个契机,你的冤屈可以大白于天下了。”
“从头说!”裴谢堂激动得心口一颤,拼命压住了,让他坐下。
高行止便道:“你还记得冉成林这个人吗?”
裴谢堂冷笑:“记得,怎么会忘记,这个名字我就是化成灰都不会忘记!”
宣庆帝亲审,定她裴谢堂十二宗罪,其中有七条大罪,五条小罪。七条大罪包括妄杀朝臣、放火、贪污受贿、买卖官爵、投敌卖国、不尊皇族、凌霸乡里。这七条大罪中的贪贿受贿一罪,原告是一位小有资产的商户,证人便是这位冉成林冉大人。
冉成林是明城太守,明城位居西北一代,素来由寒铜军庇佑。故而冉成林出来作证,他的证言立即被认为可信,成为裴谢堂定罪的重要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