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姜离开之后,室内就安静了下来。没有了许姜的声音,屈襄躺在床上,将事情前后全都仔细的想了一遍,结果再想一次,屈襄也没能想出哪里出问题了。他既然是为长子求娶,自然对方的来历也要查清楚。
既然苏己能出现在那里,自然是过了明路。
第二日许姜再过来,听说屈襄一夜都没睡。忍不住劝说,“夫主这又何必?虽然不知道为何新妇会是苏己,但好歹也是伯昭中意的人。”
“你懂甚么?”屈襄沉声道。
屈襄压下去的声音格外有威压,压的许姜心头一跳。
许姜低头下来不说话了,她伺候屈襄起来穿衣洗漱。屈襄起来之后,看着大肚便便的许姜,抬手让她退开,“让别人来。”
今天新妇要过来见他们。屈襄万万没有想到,嫁过来的人会是半夏,但她既然已经过来了,屈襄就明白,事情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他仔细整理了自己仪容,和许姜一同去见新人。
身边的许姜因为被他训斥过,一直低着头,在他身后满脸的胆怯。
屈襄看了一眼,心下越发对当初迎娶许姜感到后悔。许姜实在是没有成为大家族主母的资质。
当初他真的不应该冲动之下就做出那种决定的,哪怕许姜怀孕,生了孩子之后抱过来也是一样,而且也不会耽误许姜嫁人。
察觉到屈襄的心情越发不好,许姜满心委屈,还是亦步亦趋的走在他的身后。
屈襄领着许姜在上首坐好,此刻宫邸中有脸面的人全都来了。屈襄的那些庶出的孩子,还有侧室们。
半夏身体很好,昨夜和屈眳胡闹了半宿,大清早起来到现在,依然精神奕奕,没有半点困乏的样子。这点上屈眳都有些自愧不如。
半夏打扮的端庄,她上来的时候,目光扫过两旁坐着的人。她早就知道屈襄女人多,但是看到那些女人孩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内心里瞠目结舌。
她控制面上的表情,控制的很好,不管内心里如何想的,都没有表露出几分在脸上。
半夏盛装走来,两边侍女搀扶她在席上坐下。半夏手里捧着一只竹笾,笾内放着青枣一类的东西。她在席上跪坐下来,竹笾就被侍女们从她手上接过来,呈送到许姜面前。
“苏……伯己,”许姜险些在人前说错了词,“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行事不必太过客气。”
“以后承蒙女君的教诲。”半夏照着之前的练习过的,对许姜一礼。她抬头起来的时候,察觉到一旁屈襄的视线,她若无其事看过去。
两人目光相触的瞬间,半夏唇边含笑,屈襄却已经扭过头去。
“伯己回去坐着吧。”
屈襄听到伯己两字,不知是不是半夏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屈襄的脸抽动了下。
她坐回屈眳身边,屈眳从她一进来,目光就一直在她身上,从来没有移开过。等到她回来,才低声问她,“还好么?”
这是问得她。然后再望了一眼她的小腹。
“还好。”
“伯己和少主很是恩爱,夫主和主母以后很快就能抱上孙辈了。”廖姬在一旁看着屈眳和半夏对视而笑,笑道。
“是啊。”屈眳笑了笑,他看向上首的屈襄,“很快就能给父亲生个孙儿了。”
婚姻一个是结两姓之好,另外一个便是为了子嗣。屈眳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善意笑了起来,更有甚者看着半夏的肚子。
半夏的肚子已经过了三个月了。不过她衣裳宽大,再加上她自己控制饮食,完全看不出来。
屈襄坐在那里,脸黑到了极点。几个侧室看到屈襄这样,心下有几分明了。
屈襄在人前强撑着走了过场,他频频向半夏和屈眳看去。半夏想看过去,屈眳握住她的手掌,在她掌心捏了几下,示意她不要回头过去。
等到半夏见过所有人,走了明面,屈眳让人护送她回去之后,屈眳直接去见屈襄。
屈襄见到他,一声不吭,直接领着他到室内。等到门一关上,屈襄抬起手,指尖指着屈眳,“你到底做了甚么!”
“父亲,伯己就是苏己。”他笑了下。
他似乎答非所问,“父亲难道没有看过问名之时,从雍城送来的帛书上就有她的名字。”
若是父亲当初肯多花点心思,恐怕就能发现其中的猫腻。可是父亲没有,不过他就是认定了父亲不会花这点心思,后来证明他所预料的果然没错。父亲若是用心一点点,他的计谋都不会成功,但是他成功了。
屈襄的脸色一时变得极其难看,他怒极而笑,“你好,你很好!”
屈眳沉默不语,屈襄的怒色越发浓厚,怒火烧的他几乎理智全无。
屈襄从屈眳这几句话里听出了些许端倪,原本就是不需格外提点的人,他抓住那些端倪,一下就窥见整个事态。
“你!”屈襄顿时震怒。
屈眳站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父亲有揭穿我的机会。”
但是他太过大意,所以事情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到了现在除非三月之后,把新妇赶回去。
可这事屈襄做不出来。
“逆子!”屈襄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