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这么两天,险些害死钦差,也差点儿让海神发怒的罪魁祸首自己出来自行了断了,蜂拥而至的百姓们将驿馆围的水泄不通,很是指指点点了一番。
汉帛收到了消息险些气的胃疼,心情不好的把这件事跟沈琛说了,末了就道:“这下好了,替死鬼都找出来了,摆明了就是不让我们再查下去了嘛!”
沈琛正看书,闻言便将书放下了,目光微凉的往窗外看了一会儿,才回过头来问汉帛:“认了罪又死了?”
汉帛没好气的嗯了一声:“一头撞死了,那么多驿卒就是吃干饭的,竟然拉不住!不仅拉不住,还挡着咱们的人去拉,根本就是一伙儿的!”
雪松拉了拉他,让他冷静点,自己看着沈琛:“侯爷,这些人就想推一个小喽啰出来背黑锅,咱们难道就这么算了?”
“有人背就好。”沈琛笑了一声,放了书,挑了挑眉吩咐雪松和汉帛:“你们两个,各领一队护卫去,将那个船工的家人请回来。”
要背黑锅,总不外乎收了人家的银子或是威胁,而只要出手,就都是能留下痕迹的。
雪松意会过来,丝毫没有耽误,立即领着人走了。
沈琛便又看了汉帛一眼:“你不是挺义愤填膺的吗?那还不快去看看陈二老爷?他估计也听见船工认罪的消息了,正开心呢。你去告诉告诉陈二老爷,这事儿没完,没那么简单,让他若是有什么话,趁早实话实说,省的日后连累家里。”
汉帛从来就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平时开玩笑归开玩笑,可是凡事一旦只要涉及到了沈琛的利益,他向来是头一个要跳出来维护的。
这回的事就是这样。
不管是谁动了沈琛的脑筋,准备让沈琛丢了威望又丢命,都得付出代价。
基于这个想法,他对待松了一口气的陈二老爷就并不那么温和了,活脱脱像是一个刚从镇抚司出来的杀人恶魔。
养尊处优的陈二老爷这两天呆在沈琛这里也是被好吃好喝的对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汉帛修理了一顿。
汉帛这人贼精,是沈琛心腹中最狡猾的一个,既然狡猾,自然就很会捉弄人,他让人拿了酒,当着陈二老爷的面灌一只鸡。
一面灌酒还一面给陈二老爷讲故事。
讲的是醉鸡这个做法的来源典故。
讲完了,他就让人驾起了烧烤架,开始一本正经的烤鸡吃。
烤到一半没到,就开始吩咐手底下的人给陈二老爷灌酒。
刚听了汉帛含沙射影的威胁,现在又看着汉帛烤鸡,陈二老爷觉得自己仿佛就是那只喝醉了酒被开膛破肚的鸡,紧张得冷汗直冒,带着哭腔跟汉帛求饶。
说到底,他真的没心思害沈琛的。
他也没做这种事,犯不着为了这事丢掉性命。
他哆哆嗦嗦的哭着把事情都给汉帛交底了:“我就是贪便宜惯了…之前我放印子钱损失了许多银子,我大哥不知道,今年的祭祀,他让我看着办,让我先垫银子出去,我手里哪里有钱?刚好许员外找到我,说是他手底下有一批新招的船工,还什么都不会,让我带着练练手,不必给银子都行,还借船给我,说是只是想着把这些人带出来,我就答应了!”
他哭的狠,看着烧烤架上不断翻转的那只烤鸡,就好像看见了自己,闭着眼睛死活不敢再去看,对汉帛哭着道:“上差,我不敢撒谎!要是撒谎,我天打雷劈!我也就是不想被大哥知道丑事,想着有便宜占就占了,其他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啊!”
跟性命比起来,之前的那些顾虑就显得尤为不重要了,他此刻一点儿也不害怕了,迫不及待的跟汉帛证明自己的清白。
汉帛看了他一眼,冷冷的笑了一声,便让人押着他在供状之上画押,然后才拿着供状去找沈琛了。
有了这个东西,也就可以抓人了。
沈琛挑了挑眉,朝汉帛看了一眼,汉帛便会意,领着一队锦衣卫径直去了许家,押走了许员外。
许员外不住在许家老宅,自己有房子。
可是许员外被抓这么大的事,不缺少嚼舌根和报信的人,没过多久,许大善人那边就接到了消息,许老太爷吓得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面色阴晴不定的看着许大善人重复问了一遍:“刚才那些下人们,他们说什么?谁被抓走了?!”
许大善人自己的震惊也丝毫不比许老太爷要少,等听清楚抓许员外竟真的是因为祭祀的事之后,差点儿眼前一黑整个人晕倒过去。
他还以为这件事撑死了也就是倒一个陈家!这样的话对他们许家来说还真的没什么影响,而且他们许家的地位就更进一步了,参与市舶司的事希望也更大。
可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件事竟还牵扯进了自己弟弟!
这下要是真的出了事……
他瞪大了眼睛,哭丧着脸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看着自己老爹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儿子早就跟您说过了,老二他心思不正,让您少宠着他,您偏不信!什么都听他的!现在好了,为了他,怕不是要把这一家子的性命都搭进去!钦差大人正跟咱们福建的人打对台呢!他巴不得拿这件事煞部堂大人的威风……我们家的事,肯定要拿来大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