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奇怪的范叔
这天晚上,范叔失眠了。几十年来,能让他失眠的事几乎没有,可是细细琢磨完今天江酹说的话后,他破天荒地失眠了。
辗转反侧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他起身开了个小台灯,东翻西找,找出了纸笔,棉花,剪刀还有针线,然后翻出了自己衣柜里的军大衣,就着那点微弱的灯光,忙了一宿。最后把那些拿出来的军大衣又整整齐齐叠了起来,放了一根极细极细的线夹在中间,方才放心。
第二天一早,温默,江酹还有范叔一起吃早餐时,江酹看着范叔有些带着红血丝的眼睛,关切问道:“范叔,你怎么了,不会是生病了吧。”
范叔揉了揉了眼睛,摆摆手:“没事儿,人老了,睡眠差。”
一旁的温默没有说话,他总觉得这个范叔不怎么待见他,因此说话做事也不自觉多了分拘束。
一碗粥见底,范叔拿纸巾擦了一下嘴,忽然想起什么,“酹丫头,今天辰小子家办酒,我一会儿要去吃个酒,你既然在,一会儿一起去呗。”
江酹听见辰小子三个字,好似在想些什么:“不会是刘辰吧。”
“对啊,就是那个和你打过架的辰小子。”提起这事儿,江酹也是难得大笑了起来,那个刘辰,从小就爱和她闹,两个人打架不知道被范叔抓到过多少次,也算不打不相识
一口应承下来,她看向一直默默不语的温默:“阿默,一会一起去呗,热闹热闹。”温默点点头。
三人收拾完以后,就去了镇东头的刘辰家,刘家正在办酒,桌子摆了半条街,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范叔三人赶到后,和那些老邻居一一打着招呼,刘辰看到江酹后,霎时哈哈大笑起来,跑过去和她来了个热情的拥抱,要是在平时,温默的脸色绝对会不好看,可此时此刻,却见他心不在焉找着什么,片刻过后,他朝江酹低语了几句,江酹点点头,拿出包里的钥匙递给他,嘱咐了一句“早去早回”,并没有多想什么。
范叔远远就看见温默离开,走到江酹身边,问他去干什么。
“他手机忘带了,回去拿一下。”江酹随口答着,专注于逗弄刘辰的小孩儿,却没注意到范叔异样的神色。
搓了搓双手,范叔走向江酹,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瞥见周围一些人朝他望来,眼神阴鸷,充满了危险的味道,范叔正准备说的话活生生咽了下去,忧心忡忡,那些人的眼神好似毒蛇一样,时时盘旋在范叔周围,让他心下一惊。
拿到手机的温默赶到,把钥匙递给江酹,和她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大概意思是红叶镇那边做道场的准备得差不多了,他们明天就该动身回去,不然赶不上。
江酹点点头,朝范叔走去,和他说着明天就要动身离开,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和自己说的,温默也朝他们走过来,一脸笑意。
范叔拍了拍她的肩膀,望了温默一眼,似乎是在忌惮些什么,却佯装没事道:“没什么,你这丫头,老爱胡思乱想,记得多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就行了。”
江酹还在嘱咐着范叔多注意身体之类的话,一旁的温默已经朝周围那些人使了个眼色,见状,那些人也在不知不觉中撤走。
法国华沙集团总部。
聂蒙戈难得坐镇公司,正百无聊赖看着那些千篇一律的文件,突然接到聂振华秘书的电话,说聂董事长一时兴起去登雪山,却发生了雪崩,至今下落不明。聂蒙戈挂了电话,安排好公司的事务,马不停蹄赶去英国,一边赶路,一边骂咧咧道:“死老头子,登什么雪山,这下倒好,你可千万别给我出事,不然我不会原谅你。”话虽这样说,可心里早已是七上八下,生怕他真的出点什么事。
再说那范叔三人回到家后,江酹和温默收拾着东西,范叔则坐在客厅四处打量着,然后不紧不慢踱步到自己房里,随意翻看着自己的衣柜,待看见军大衣中间夹着的那根细线不见了时,心下一沉,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假装找了件外套换上。关上衣柜,又开始东走走西看看。
范叔一整天都没找到机会可以和江酹单独说话,因为温默总会时不时出现,然后逼得范叔不得不把想说的话咽下去。
江酹和范叔道别时,范叔握住她的手,想说些什么,可当看到一旁正站在车边的温默时,垂眸有些惋惜道:“酹丫头,范叔怕是没几年活头了,你记得到时候回来给我送终啊。”
“范叔,您瞎说什么呢。”江酹有些恼怒范叔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酹丫头,你听我说,等我死后,你就把我那些经常用的东西全都烧了,那些东西我都用惯了,想在地底下接着用,还有啊,要真有那么一天,你就自己来看我,别带其他人了,多和老头子我说说话啊。”范叔一脸正经交代着自己的后事,江酹仍旧一脸埋怨,不让他乱说话。
温默见时间不早了,走上前来,恭敬地向范叔道着别,范叔深深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神色复杂的微笑,然后重重握了握他的胳膊,说着“好,好啊”,温默低头轻笑,不着痕迹望了他一眼。
依依惜别过后,二人终于要离开,就在江酹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范叔突然叫住她。温默眼睛微眯,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手不自觉放上了内侧的口袋里,似乎是握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