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一次摔倒地上的时候，费列罗再也想不起爬起来这样的念头——或者说，他的本能在让他忘记可以继续爬起来这件事情。

从胃部传上来的呕吐感，让他忍不住一阵干呕，早上吃的东西早就消化感觉，除了一点胃液之外，好像没有吐出什么来。

控制着自己停呕吐，费列罗费力的将自己翻了个身之后，平躺在地上，心里默默地想着，这次是真的起不来了。

就算是想要逞强都做不到了，理智和情绪上再怎么说服自己应该站起来继续，可是身体上的事实却直白的跟他说，真的起不来了。

这就是极限。

躺在地上挺尸的费列罗稍微有点紧张，他有点担心伊让会觉得他倦怠。

对方那副不咸不淡的态度，其实从一开始就让他有些惧怕的。

以前的伊让?菲尔德是什么样的，他还大概记得。那个家伙稍微看起来有点严肃，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

只有在面对波利老师的时候态度有所软化，而表情也变得稍微生动一些……

稍微有点故作姿态的样子，有的时候脾气上也显得孤傲，重点是还有一点眼高于顶。

说实话，就凭借他那个sān_jí法师的实力，这些性格特点综合起来，就是一句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总觉得上天负我，却完全没有看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成为被老天辜负对象的资质。

……但是，以前的伊让?菲尔德老师，总归还像个人类。

他的喜怒哀乐总是有所依据可以探究。

反而现在的伊让?菲尔德老师——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费列罗稍微愣怔了几分钟，等待着对方此时说点什么，评价也好，指点也好，或者是批评也罢。

是否，今日就到此为止了？

带着这样的心情躺在原地半天的费列罗一直没有说话，也不曾想要挣扎着起来。场面就这么僵持过十几秒，伊让开口，费列罗听到对方和往日没有什么变化的声音，语调却有着难以言喻的高高在上，“需要休息吗？”

想要捂着脑袋哀嚎，同样的问题之前他还能够强撑着说出违心的回答，可是现在他是真的觉得有点力不从心了。

再继续这样单方面的殴打，而完全没有半点突破的话，费列罗觉得自己的自信心很有可能会在这样的练习里全线崩溃的。

还有啊，这样真的算是练习吗？

本能在脑海里哀嚎着说着休息休息休息，再这么下去会卧床休息到大比结束的，可是嘴巴上还是很违心的说：“稍等我一会儿，就继续。”

得到选择的伊让没什么波动的眨了眨眼，现在从他看来，眼前的小鬼那点负面气息已经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么想起来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不过既然对方还是想要继续在战斗力寻找灵感的话，这种要求他还是可以满足的。毕竟就力量和魔力值的对比来说，他的力量总是可是少得可怜的魔力值的不知道多少倍。

——只是对付一个小鬼，不论再击飞他多少次都是没有问题的。

再次在认知上因为实力之上的差距，造就了思考回路上的完全迥然不同的路线，伊让再次领悟了奇怪的意向之后，他解决掉自己稍微在意的时候之后，嘴角带着些许笑容。

眼前明明爬都爬不起来的费列罗固执的要求并没有对他有任何打动，但是这样看起来努力的就像短腿小宠物努力上楼梯的样子，总是让他心情愉快的。

他的话，站在顶端处看着，就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的支持对方才好。

在炼金口袋里摸索出一瓶恢复药剂，伊让向着摊在地上的费列罗走过去，捏着瓶口将药剂拎到费列罗眼前晃了晃，“那么继续。”

——那一瞬，费列罗感觉大脑有点颤抖，看着伊让的笑容，有种不太好的猜想。

……

恢复药剂带来的效果过去，再次回复遍体鳞伤的狼狈模样的费列罗感觉这一次浑身的痛觉好像比上一次更加强烈了。

而且手臂刚刚好像不小心断掉了啊。

他再一次在地上充当尸体的时候，脑子里一边控制不住的回忆每一次伊让的攻击和反应速度，想着下一次如何再更快一点的防御，一边铺天盖地的、脑子里另外一半的思维全在叫喊着，他这次再问一定要拒绝继续下去了！

躺着两种思绪相互交融争吵，费列罗的脑子里就像一锅开了的沸水一般热闹。

他在等伊让发话，但是这一次等了很长时间都没听到声音——

“过来。”

他听到伊让这么说着。

脑子又是一阵恐惧的颤抖，甚至来不及思考这句话说得非常没头没脑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一句。

视觉范围的局限让费列罗整个人急躁起来，考虑了半天之后，解释的话就在嘴巴边打转，最终才要说出来之前，他听到另外有一个人声音从伊让同样的方向冒出来：“我就是恰巧路过，然后随便看了一会儿。”

——哎？

“嗯，我知道。”

“那什么，这个是你学生还是怎么的？”

“不是。”

“我看他身上的似乎是帝都学院分院的骑士校服。”

“有结论还问我？”

“……”

那两人的对话听起来有点干巴巴的，或者说都有点尴尬。非常想知道是什么情况的费列罗深呼吸，憋着一口气，忍着让他想要大叫的疼痛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