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道:“掌管此处城门守卫的锦衣卫,给我砍了。门大人请回吧。”
门达一惊:“殿……”旁边的手下一碰他的胳膊,及时制止了他求情的话。
门达恍然回神,终究没把话说出来。咬着牙关一揖,躬身道:“臣领旨,恭送殿下。”
马车缓缓驶离,消失在隐约转亮的夜色中,马蹄声在门达心头敲出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好险。
他心下懊恼,因为派来各道城门掌管守卫的百户都是自己的亲信。可太子盛怒发话,他也不敢作祟抗旨,只得依言叫人把那百户押过来给砍了。
片刻后,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呈到门达跟前,过了不久又送至了东宫。
太子是天明后回的宫,听闻门达把那手下的项上人头送了来,只笑了一声:“挂到永定门上去。”
丽春院内,奚月等几人在竹摇的小楼中越等越觉得心里发毛。
那日奚月和那年轻公子长谈,那公子应下了帮他们出京的事,之后便杳无音信。
几人难免觉得,似是被他诓了。
可细想来也没道理,他若不想应,不应便是。京城这么大,他们也没地儿找他,他何苦诓他们?
几人都在翻来覆去地想这件事,却是越想心里越不安生。最终,连最沉得住气的奚月都有点坐不住了,找到竹摇问:“你真不知道他是谁?”
竹摇顿时美眸圆瞪:“我骗过你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奚月干笑,“我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想起点儿有关于他的情况?官职?姓什么叫什么?你跟他打了一年多交道,总该聊起过一点儿吧?”
她当时都至少让她知道了自己叫奚风,是锦衣卫的镇抚使啊。
竹摇坐在桌边轻打了个哈欠,就伏到了桌上,身姿看上去千娇百媚:“我真不知道。他每次就是过来跟我打听锦衣卫的事、打听你的事,其他一概不说。我们这行的规矩你知道,恩客不乐意说的,我们自然就识趣地不问了。反正他瞧着品行端正出手又豪阔——每每只听故事却一出手就都是金锞子,瞧不见银子,我干嘛要惹他不高兴?”
这钱,恐怕傻子都知道要好好赚。
讲故事而已,别说她一个青楼姑娘了,就是给锦衣卫,人家也乐意奉陪啊?
奚月叹息,知道她说得有道理又还是不甘心,就坐到旁边的凳子上接着问:“那你平常怎么称呼他?”
“就叫公子啊。”竹摇道,“我又不会一次见好几位客,唤一声公子自然就是他,不必非得知道他是张王李赵。”
奚月:“……”
她当真头疼了起来,阖目使劲按起了太阳穴。竹摇不声不响地站起身,站到她身后帮她按,刚一触,她的手便猛然将她攥住。
竹摇一僵,奚月也僵着。她其实僵得比竹摇更厉害,甚至窒息了片刻,才说:“从前是我不对,我为了公事骗了你。你……别这样。”
这事说来也奇。她其实一直清楚自己是个女人,可扮成奚风那会儿,竹摇的柔情蜜意她就能坦然受之。现下身份揭破,就横竖都觉得别扭了。
但竹摇的手还是从她手里脱了出来,按在了她的太阳穴上。她柔若无骨的纤纤素手按下来的力道令人舒适,娇软的声音也好听:“自己惹下来的情债,你认个错就算完了么?”
奚月说不出话。
竹摇悠悠地笑了两声:“别紧张么。情债还不了,咱当个朋友还不成么?”
奚月还是说不出话,竹摇给她揉太阳穴的手就重了那么一下:“不成么?”
“……”她闷闷道,“当朋友自然好。但你和琳琅最近……”
天天明争暗斗,绵里藏针,要不是不会武功她俩准能打起来。哪像是要跟她当朋友啊?
“这就没法子了。”竹摇轻耸肩头,“我知道你是女人,也知道自己还是喜欢男人,可就是看她不顺眼。她大概也一样。这能怎么办呢?”
奚月愁眉苦脸。
如此又过了五天,京中搜查不断,但丽春院里风平浪静。毕竟这样的地方,什么达官显贵都可能来走上一遭,若随便来搜,指不准要撞上哪位同僚、得罪哪位高官。而且门达大概也想不到他们会来这儿躲着。
第五日,入夜时分,几人刚要入睡,有人叩了竹摇的门。
“谁啊?”竹摇扬音,外面一年轻的男声说:“几位贵客还在?现在跟我走。”
小楼里宁静祥和,这声音一出,旁边的几道房门登时全都打了开来。那位年轻的公子哥儿打量了一眼他们,又说:“尽快。”
他们就怕随时要走,包袱早已收拾好了,都是回屋一拎便可出门。
竹摇执意相送,奚月也没拦着。出了小楼,就见一架平平无奇的蓝布马车在外停着。
驾车的是个唇红齿白的清秀男子,事先大约得了吩咐,见这么多人出来也没有一点惊讶。几人挤上车,那年轻公子也挤上来,马车就稳稳地驶出了丽春院。
也不知行了多久,车里始终无人说话。几人命悬于此自都难免紧张,一时间反是那年轻公子最为沉着,阖着眼小歇起来。
奚月斟酌了一下,到底开了口:“公子。”
那公子睁开眼,淡看向她。
她道:“公子若已安排好了,就让我们自己出城吧。不然万一出了岔子,恐牵连公子。”
她担忧其实不无道理,那公子却轻一笑,云淡风轻地又闭了眼:“不会。”
又过约莫一刻,车夫吁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