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语相望。

莱纳突然很想捂脸。

“刷下去的三分之一，大多数都不是玛丽亚之墙进来的吧。”贝特霍尔德看出同伴的窘迫，“这个教官，真敏锐。”

“......所以说啊。”

该说还好他们没被刷下去吗？

不然计划从一开始就崩溃了啊。

强行夺回肯定会失败的。

“莱纳。”

“......”

“你该不会......”贝特霍尔德迟疑着说，“有约吧？”

“......”

这么说好像也没毛病。

但野晒从来没和他约定过具体的什么地点和时间见面，只要他能抽的出时间来，她就能找得过来。

方法完全不明，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

尽管见识过空中行走这种奇幻的事了，但还是觉得突然出现和消失是很吓人的。

突然出现消失的东西......应该可以说是幽灵了吧......

内心吐槽的莱纳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在某种程度上get到了真相。

“应该算是有约吧。”莱纳含糊其辞，也没否定。

否定才会让人起疑。

贝特霍尔德了然地点头，没有多问：“那我们就晚上集合再见面吧。”

在城墙内，他们也都没采取行动的时候应该也不会遇见什么危险，只是分开半天而已，他们是同伴，但也不是形影不离的那种。

莱纳松了口气，面不改色地朝他点点头。

野晒已经不见了，不过一会就会自己冒出来了。

莱纳整理了一下心情，朝人烟稀少的方向走去。

他对野生变成大人的事还是有些好奇，但显然，那是精灵小姐自己特有的方法，再怎么打探也不会增加对他的好感。

至于与教官之间的事情......暂时搁置比较好。

“......还是那个样子可爱些吧。”

莱纳忍不住嘟囔。

看见野晒抽长的身高，他的警惕心也忍不住飙高，但是一回忆起十一二岁女孩的模样，心又咚地落回了肚子里。

果然第一印象和外貌都是很重要的。

由于玛丽亚城墙的攻破，现在罗赛之墙这里人口增多，要说没有人烟的地方的话，也只有那种阴暗的巷道了，要不然，就是地下街。

莱纳游荡了些许时间，才在一处密林附近停下。

有一点人应该没关系吧，野晒也不是每次谈话都要对他拳打脚踢或者带他空中漫步的。

......那次天上走真的心理阴影。

莱纳忍不住叹气。

现在也才下午两三点吧，太阳真毒啊......

他靠着附近的树坐下，躲进树荫里。

野晒很快就来了。

“你午休的时候去做什么了？”

莱纳直接询问。

圈圈绕绕的猜疑反而麻烦，而且按照前几次的经验来看——

“转了一圈。”

野晒会实话实说。

“一圈......？”莱纳疑惑。

“嗯。”野晒点头，“整个城比我预想的要小。”

尽管比灵压覆盖的范围大那么一些，但真的只能用城来形容，野晒甚至无法说它是一个国家。

太小了。

“你的家乡呢？”野晒摘下兜帽，坐到莱纳旁边，“有多大呢？”

莱纳一愣。

马莱吗......

“应该可以说大吧......但是......”莱纳温吞地说，“也就那样了。”

对精灵小姐来说，就算是马莱，也是很小的地方吧。

不只是指地域。

有时候仅通过交谈，他就能察觉到她所窥见过的广阔的世界，那是与眼光狭隘的他们所不同的「世界」。

不只有艾尔迪亚、马莱和城墙的「世界」。

所以，尽管觉得家乡还算大，尽管无比期盼回到家乡，他也没有进行夸赞与形容。

太狭隘了。

“如果成功夺回的话......也许会大一些吧。”他曲起双腿，十指交叉。

家乡与城墙最终是会发生战争的。

他与贝特霍尔德来到这里就是以不发生战争为目的，希望造成最小的损失。

尽管城墙中的人是恶魔的后裔。

他们是战士，不是刽子手。

谁都不会愿意来做这样的事情，流离失所、亲朋死去，这些事他早就经历过了，因此也理解他们的苦痛。

野晒眨眨眼。

她对人类与人类之间的争执不感兴趣。

硬要说的话，无论是莱纳要将艾伦带回去，还是艾伦要消灭所有巨人，都有着十分浅显的道理——

“做不到就会死。”野晒顿了顿，“仅此而已。”

莱纳一愣。

这算是......评价吗？

与之前的话题完全衔接不上，但只要想一想就能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就是这样。

做不到就会死。

他深吸口气，侧头看向野晒。

她仍然使用着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却依旧有着yòu_nǚ的轮廓。灰尘仿佛无法在她头上沾染，莹白的头发因阳光变成了温暖的颜色。

呆毛翘着，随着风左右摇晃。

她看着草地，猩红的眸子中仿佛倒映了整个世界，平静而专注。

“我知道。”沉默许久，莱纳最终这样说，“但是......我是战士啊。”

“......”

“九野。”莱纳说，“如果结束的时候你还在的话，要去我的家乡看看吗？”

“如果你还活着的话。”野晒语调平淡。

“......啊，大概会尽快结束吧。”

成为战士之后也只有五年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