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九龙的海线远眺对面的新界,有种不真实感受。
“阿英,你看对面的新界,钞票不知比这里多多少倍。”辛默依旧拖着他手,小指在他掌心轻轻刮动,如同羽毛令人心s_ao动,“我应你,往后凡事绝不轻易以命相搏。”
黎雪英仄头,见辛默的发被夜风撩动,眼中映着新界流动的光,坚定而不疑。
他指着对面的灯火璀璨:“我还应你,总有一天,我会带着阿英到海对岸去。行正路,住大屋,堂堂正正,不占血,不碰刀。你中意做什么就陪你做什么,只要你每周多抽出两天陪我游山玩水,吃喝玩乐。”
望着辛默郑重其事的脸,黎雪英笑出声,在他露出懊恼神色,又将头埋入他胸口:“我宁愿天天瞧你赤膀子翻炒河粉,或者专心做一碗鱼蛋粉。不过行在街上还是要体体面面,逢人都要叫你一声辛生。”
“还要雨天为你撑伞,晴天也为你撑伞。”
兴许场景太生动,历历如在眼前,黎雪英双眼都笑弯,如同月牙。星光璀璨,海涛浪漫,这一刻他比广袤星空更迷人。
辛默沉默,目光软和,他单手抄兜,弯下腰来吻他。
两人唇角一触即分。
很多年后黎雪英深深牢记这一晚。
光y-in大刀阔斧地雕琢他们的面貌,但感谢命运眷顾,这份温柔始终扎根盘桓在他两人心中。
“默哥。”两人安静片刻后,黎雪英发声,“你的展望中,会有你的生父吗?”
“当然。”辛默也安静片刻才答,“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弃子不顾呢?我要找到他,问他,知不知我这些年受过苦。然后大笔敲讹,足够我们环游世界。”
“你听未听过警务司总华探长邢世怀?”黎雪英将视线转向前方深邃的海。
“冯庆那狗东西攀住的大树。”辛默冷笑声,“听闻他本事不错,可野心太大,白厅与道上这些年相互制衡,他却妄想彻底管制各大社团。”
“他也许,默哥,我只是说也许。也许,他是你生父呢?如果他是你生父,你会如何?”
第二十章 走火
辛默静静凝视他,黎雪英也终于转过头。
“那就说不过去。”辛默嗤笑一声,“警务司做到头也就是总华探长,却这么多年连自己的仔都寻不见?又或者他早已放弃。、?”
“别这么说。”黎雪英蹙眉,将那日他在黎鹊饭局上,邢世怀的种种流言与迹象,以及自己的推测悉数告知辛默。
“全部是我推测而已。怪不得你这些年找不到人。人力资源再广泛,总华探长一面难见。”黎雪英话道,“又也许不是他,我实际不愿这样,默哥,别全信我。”
“你做到这步已帮很大忙,接下来我自己来。”辛默冷峻的面容稍缓,“够钟回家,不然你阿爸和家姐该担心。”
辛默将车停在不远处,他载黎雪英归家,路上的浮光掠影飞逝,忽然予黎雪英一种感慨。万千人中唯独遇上辛默,当真是缘分。
一路到黎雪英楼下,两人话别,楼上昏黄的灯光催人,最终黎雪英还是回家。等上到二层楼回过头,见辛默依旧依着摩托在楼下望他,心中暖融融,又止不住悸动。
虽然已打过招呼说今夜晚归,但实则黎雪英归家不算晚,十点钟刚过,黎鹊已在家中看电视,而家姐在卧室看书。
“还有两月开学,有什么要买的需提前买好。”黎鹊对儿子说道,顺手点过一颗烟。
黎雪英应过,又问:“阿爸最近有什么烦心事?”
黎鹊点点烟,目光依旧投在电视:“为什么这样问?”
“就是觉得,你归家比往日晚,似乎很疲倦,需不需要我帮忙?”黎雪英低下头。
“你个仔能帮什么?”黎鹊说着笑起来,虽是这样说,他语气却柔和不少,“你上大学后好好念书,就最让阿爸欣慰。”
黎雪英不再吭声,借故整理东西,先行回房间。关门之后,闻着客厅传来的淡淡烟草味,他知道黎鹊定是有心事。以前他几乎不抽烟,但这两周,几乎两三天就一盒烟。要不是真遇上什么烦心事,又何至于如此?只是他也的确年轻,正如黎鹊所说,一个公校才读完的学生仔,就算有心分担,也力不能逮。
独自心烦意乱看会书,又和黎莉聊天过后,差不多十一点钟,黎鹊关掉电视,嘱咐姐弟二人早睡。
屋企中黑了灯,声息也渐渐平静,黎鹊和黎莉应当都已熟睡。
唯独黎雪英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知自己像个的矛盾的独身,脑中的画面如同幻灯片跳脱,一会是黎鹊心烦意乱坐在阳台抽烟模样,一会是辛默今夜拖他手在街上狂奔模样。
黎雪英的心也便跟着一同喜一同悲,心烦意乱,辗转难眠。
倏忽,玻璃窗上响起熟悉声响,笃笃轻响,是硬物敲打窗户的声音。
他于黑暗中辨认出那声响的来由,猛地坐起身,打赤脚走到月光下,望向窗外。
果不其然,辛默站在楼下,得意而开怀地冲他笑。那双眼乌黑,映着月光仿佛有锐利光芒,下垂的眼角堆满情意。辛默冲他再次勾唇,手指在唇上一点,然后张开怀抱,满眼期待地望着他。
胸中砰砰直跳,黎雪英当然读懂这无声默片,就像上次他毫无条件的信任,愿意和他走一样。
这回,他依旧选择打开窗,迎接辛默的怀抱。
如果说第一次来找黎雪英,确实是因为黎鹊的事,那么这一次毫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