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又一棵的树,有的直立,有的倾斜,有的横朴倒地,树干上爬满了青苔,碧绿碧绿,如同里面汪了一包湖水,快要流淌了下来。
地上的草被狂风吹得倒向一边,草尖上还沾着早间的露珠。一层薄薄的轻雾,好像有生命一般,贴着地面缓缓流动,如丝绸那样缠绵地滑过一棵一棵的树底,慢慢向前推进
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的就像沉淀在幽深的潭底。时间仿佛已经停止了,只有满眼的绿,透凉的绿,深邃的绿,莫测的绿
允央踩着这层雾气在丛林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一匹纯黑的马从林间奔跑而过,它的步伐并不快,足已看清它四蹄腾空时,乌黑油亮的毛色裹着饱满的肌肉呈现出参差的线条。
它颈后的鬃毛随着身体的运动飘洒向空中,有着起伏的律动感。它奔跑着靠近了,可以看见长长睫毛下琥珀色的大眼睛似有波光流转。
就这样,几乎贴着允央的鼻尖,黑马跑过去了。交错的瞬间,允央甚至可以感觉到它身体散发出的热度
顺着黑马奔跑的方向望去,不远处一个高十几丈的金铜仙人正茫然地矗立在那里,眼睛里流淌出铅水一般的泪。
泪水顺着铜人的脸颊无声流下,仿佛有千钧之力,将地面砸开道道裂痕,赤色翻滚的岩浆正漫漫地奔涌出来,将铜人的双脚吞噬融化。
铜人流着泪,慢慢向地底沉了下去。随着地面的裂纹越来越大,岩浆越涌越多,已成为殷红如血的一池深潭。
在铜人背后,是一座突兀奇峭的孤山,山什么,允央却是抢先了一句:“入冬后夜里滴水成冰,她们两个姑娘家跪在那里,寒气袭骨。若是经受不住,闹出人命如何得了”
“娘娘,您这性子便也是太好了。”冯春杏有些感慨地说,“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娘娘们回宫后都会拿宫婢们出气。”
“这不,还没几个时辰呢,矜新宫的主管太监南浦就被抬了出来,重鸾宫的大宫女越桃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