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小住一晚后,第二天继续走陆路。第二个就是寻个船家走水路,一路南下。两人稍微商量了一下,就做了决定,选择水路,就算刚才那男人说的话是假的,他们也宁可信其有了。因为一旦入城后,倘若叛军打来,知府下令关闭城门,城内的人根本无法走脱,统统成了瓮中之鳖。
走水路的话,纵然危险点,大不了弃船上岸,爬山也有一线生计。
夜长梦多,事不宜迟,三人弃了马车,到码头找船家带他们南下。
江边的风很大,吹的佑晴鬓角的碎发不停的划着脸颊,她便用小指勾着碎发掖到了耳后,然后继续盯着那一个个简陋的船坞看。这些渔民平日里打渔,若是遇到想过渡江的船客,就会临时接下生意,赚钱额外的小钱补贴生活。
渔民多数是贱民,官府规定他们不许上岸买屋定居,子女不许参加科举,一辈子只能靠着捕鱼为生。他们不需要体面的外表,所以佑晴一个个望过去,只觉得这几个船家,各个面目狰狞,不怀好意。好比选择了坐黑车,怎么瞧对方都不像好人。
这时就见江面上远远撑来一个船坞,在岸边抠脚的一个大汉,便站起来,朝那船挥手:“何四哥,何四哥,这有人想要过江——”喊完了,对佑晴道:“我们这还接远渡生意的只有何四哥了。我们都不接远路的活儿,等他来了,你问问他吧。”然后继续坐在船舷边抠脚。
原来只有一家接远渡的活,这回好了,也不用再犯愁做选择了。待那船靠近了,佑晴见这位何四哥生的黑壮,布衫大敞,胸口露着一撮黑黑的护心毛,好在他的船和他生的一样结实,看大小能够装下他们三人。
这时宋靖睿直接便问:“十两银子送我们出溪京府,这活儿你接吗?”
何四哥上下打量这三人,见各个生的面若傅粉,一个赛一个的俊俏,不禁嘿嘿一笑,手背一撮鼻子,对船坞内喊道:“三哥,有人要远渡,这活咱们接吗?”
这时打船坞内又钻出一个黑脸汉字来,和何四哥长的极像,只是略瘦些,他也扫了眼三人,然后道:“船上的淡水够应付的了。叫他们上来吧。”说完,缩回了船坞内。
靖睿虽打着夹板,一直胳膊不能动,但平衡能力极好,踩着踏板一跃就上了船,顺恩处处想着娘娘,到了船上,伸出手来接她,她便搭着顺恩的手,摇摇晃晃的也上了船。
不知是不是佑晴太敏感了,她总觉得船内的气氛不大对,实在是过于压抑。两个黑脸的汉子闷声撑船,看着两岸的树木越发葱翠,渐渐的宽敞的江面上,只有他们一艘孤舟,佑晴担心的想,这要是发生什么事,他们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她见宋靖睿靠着船舷,左手撑着下巴,一脸的郁闷相,便把包袱抱到胸前,默默的靠过去,低声道:“靖睿,你说他们怎么不说话?”
宋靖睿搭了她一眼,在她耳畔笑道:“或许在盘算打劫咱们呢。”
佑晴一咧嘴:“你别吓我!”
他冷笑一声:“就许你做能够预知未来的梦境,不许我一语成谶?”
佑晴记得穿越前在报纸上看到的社会新闻,什么女子坐黑车被劫财劫色了,什么黑车司机平日拉活,偶尔见拉的旅客是弱者就抢一票之类的。
他们三人。两个娘娘腔,一个看来有点用的爷们还受伤了,怎么看怎么都没法抵抗过这俩船家,佑晴开始后悔坐上这黑船了。
这时就听那何四哥问宋靖睿:“小相公这胳膊是怎么弄伤的?”
靖睿道:“不慎跌伤。”
何四哥便笑道:“都说你们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还真不假啊,走个路都能摔着!”靖睿也跟着笑了笑,继续看江边风景。
“你们要过溪京府,怎么不走陆路,非要走水路,这水路可不比陆路,变数更多,更危险。”这时何三自船坞出来,如此说道。
靖睿面无表情的道:“我们赶时间。”
何四和何三互相睇了个眼色:“赶时间就得加银子,十两还不够我和兄弟买酒喝的,你们想过江怎么着也得四十两。”
佑晴按下要争辩的顺恩,冷静的道:“好,没问题,到岸了就给你们。”
何四往江里啐了一口吐沫,嬉皮笑脸的道:“你们出手挺大方啊,不管是十两还是四十两,眉头都不眨一下。老子怎么瞧你们不像是好人,钱财来路不正呢?”
靖睿还是那副撑下巴的样子:“正好,我看你们也不像好人。”
何四一怔,遂即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老子就看你们三人不像是正路来的好人,这个小矮子,老子怎么觉得是个娘们,莫不是你这小白脸勾搭了哪家的小妾私奔?这胳膊是叫人家给打断的?”
靖睿十分肯定吐出两个字:“不是。”
佑晴快疯了,心道宋靖睿啊宋靖睿,该发怒时候你不发怒,人家就差说出打劫两个字了,你竟还十分冷静的和他对话,到底怎么想的?!
何三没他弟弟的耐心,直接抄了一把渔叉出来,朝蓝佑晴道:“老子看你就是哪家的逃妾,裹了主人的不义之财,痛快交给我们兄弟。”
佑晴见宋靖睿没动作,哭丧着脸把包袱摘下来,道:“银子可以给你,但路引留给我们行吗?”她说完,就见何四和何三两兄弟相视一笑,满是嘲讽的看向她。
她明白了,他们在笑她愚蠢,居然还以为能平安保命。
“拿来!”何三一把扯过蓝佑晴的包袱,刚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