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了,有大牛领着,宋子恒便也不担心,自个儿自衣柜离取了套干净的衣裳换上,这才来到床边看儿子,苏婉在整理宋有根他们从老家带来的东西,考虑到长途跋涉,宋家准备的都是些精致物件,有宋奶奶缝的虎头鞋,十几双,装在一个包袱里鼓鼓的,精致可爱的小鞋子一字排开,码子从小到大,几乎能穿到宋良辰两三岁,苏婉瞧了一眼道:“奶有心了,我瞧着这鞋正巧穿到相公在翰林院期满换任之时。”
“我先前在家书里向爹娘和奶他们告过罪,前次没回乡,便至少要等到下届换任之时,才能告假回乡探亲一遭。奶怕是记在心里了。”
“本是该将奶他们接来京里尽孝的,只是考虑到换任之时相公不一定能留京,奶年岁又这般大,委实不能奔波……”
“日后总有机会。”宋子恒拍着苏婉的肩,其实心里头也有些沉重,他奶这般高寿已是少有,说句大不道的话,随时能一蹬腿撒手而去,日后还有无机会,委实难料。不过他奶活到这岁数,真要去世也是喜丧,宋子恒这才收拾了情绪,随手拿起一只虎头鞋,放在手心还没有他巴掌大,着实惊奇,“这般大的鞋子,良辰穿的进去?”
苏婉嗤笑:“你儿子什么尺寸,你会不知?”
宋子恒挑眉,果真拿着鞋子去床边给儿子比划了好一会儿,回来时已是一脸叹服:“果真穿得下。”
“奶做过这么多鞋,想来从爹到你与大伯他们,再到良文良伟这一辈,谁的鞋不是出自奶之手?她做这个再拿手不过,便是瞧不着良辰,估摸着也不会差分毫。”苏婉说着,把鞋子收起来放好,又开始淘另一个包袱出来,这个包袱最大,打开,里头的东西几乎占满整个桌子,各色各样的小衣裳小褂子,保罗一年四季的衣裳,还有做工异常精致的小小的棉袄棉裤,这些衣裳,包括底下裁得整整齐齐,甚至还细心的卷了边的尿布,都是用暂新的细棉布做的,摸上去柔软,特别适合婴儿娇嫩的肌肤。
苏婉惊呆了:“我道这个包袱为何这般大,竟然全是些衣裳,娘她们做这些作甚?”
“这不是为娘子分忧吗。”
“我自个儿虽不会针线,难道连买都不会?娘她们也是,还有小妹,我瞧着这里头好多都像她做的针线,真真是胡闹,她一个备嫁的姑娘,不好好绣嫁衣,浪费这些功夫作甚,娘她们也不拦着。”虽然是埋怨,苏婉脸上还是带了笑容,谁都不会拒绝被人惦记的感觉,何况这一针一线,都代表着家人对新生命的疼爱。
家人。苏婉微微勾了唇。
宋子恒冷不丁从身后搭住苏婉的肩,越过她拎起上头那件异常可爱的小棉衣,笑道:“这一定是娘做的,娘做这个最拿手,家里最艰难那会儿,她便接了活给条件好的人家做棉衣,大冬天的,晚上舍不得点灯,就搬了凳子到院里头借着月光做,三五天便能缝好一件棉衣,娘还说要不是外边风大,把手冻木了,不然会更快些。”
苏婉眨了眨眼睛,“真辛苦。”
“可不是,若不是娶了娘子,爹娘为了凑钱给我进京,家里怕是要更苦一些……”
苏婉半点不谦虚,点头道:“那相公记得对我好才是。”
宋子恒把头抵在她额头轻笑:“我不对娘子好,还能对谁好。”
苏婉心满意足的推开他,继续看东西,琳琅满目的各种针线活,小帽子小围兜小肚兜,应有尽有,生怕他们做爹妈的亏待了儿子似得,而且都舍得本钱,用料无一不是精细的纯棉,还特意挑了各种花色,古人都喜欢喜庆,对小孩也没那么多讲究,所以选的大多都是红色。不过苏婉仍是在这些鲜亮精致的绣件中,翻出了一件画风特别不符的衣裳,摸上去特别粗糙,乍一眼瞧还以为全是打的补丁,仔细瞧也没甚好的,全都是零零碎碎巴掌还不到的碎布缝成的一件衣裳,苏婉下意识觉得是不是装错了,随后又觉得不对,宋家先前再如何穷,也不至于给孩子穿的这般……奇特,就跟电视里的丐帮服似得。
思及此,苏婉转头问宋子恒,“家里送这个来,相公可知有何深意?”
“娘子怕是不知,这是百家衣,向邻里乡亲每家求一块碎布,缝制成衣裳给孩子穿上,从此疾病便不会缠身,爹娘这是在为良辰祈福。”
“相公果然见多识广。”苏婉当然听过百家衣,头一次见,异常新奇,先不提这个传说有没有作用,然摸着上头细密的针脚,上百块零碎的破布一针一线缝成这样一件衣裳,其用心和工程量也是不可小觑的,苏婉觉得不能辜负这番用心,立即兴致勃勃的给宋子恒,“咱们这就给良辰换上罢,也让他感受一下家中长辈深深的爱。”
“娘子怕只是单纯想瞧一瞧良辰穿这件衣裳的样子罢。”宋子恒一眼看破。
苏婉也不辩解,大大方方的道:“无论如何,既然是给他祈福,他不穿上怎么能有作用?”
宋子恒无奈,乖乖拿着衣裳过去,刚把儿子抱起来,苏婉忙道:“良辰还没把尿,相公先给他把了尿再换衣裳罢。”苏婉说着,又去屏风后拿了个干净的小木桶过来,这是专门给小家伙尿尿,苏婉和宋子恒都是爱干净的人,受不了他随时尿屋里的地上,但是天气渐凉,也不好没次都带他出去尿,便特意准备了这个小桶子,小家伙每次拉完,都及时拿去茅房倒了洗干净,稍微费些事,倒是能保持卧房清爽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