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如此,何况乎一个局外人。
游凤君,一个姮娘死心塌地爱上的男人,他可以前一刻还对她温柔缱绻,情义绵绵,却也能在转手间,将她推入另一人的怀抱。果然是错觉,于他而言,姮娘从来都只是个工具,闲时消遣,转手可弃的工具。这个认知让人从心底里感到悲凉,分不清这份悲凉是属于谁的。
“我……不愿意。”她看着他,艰难道。
游凤君却仍温柔得像在说情话,“不是说为了我,可以忍受一切吗?从什么时候起,你也开始学会违逆?”
视线再度落向浴池旁堆叠整齐的纯白绫裙上,姮娘险些黑了脸,他这是打算将她洗净漂白,抗去王爷房中侍寝啊。
忽然,他身形微滞,眸中有光影交错,星火跳动,勾着她的下巴轻轻上挑:“怎么哭了?”
“啊?”姮娘只觉一瞬黯然,“我没哭啊。”可话将出口,‘啪嗒’两滴泪掉了下来。胸口闷闷地难受,更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不是她的感情,而是姮娘残留在这副身子内的感情。他的绝情令人心碎,可他的温柔却也令人沉醉。即便此身百孔千疮,亦……甘之如饴。在心底为她落下轻轻一叹,姮娘啊…姮娘,你怎么就爱上了这么个狠心的男人呢。
他看她,带着一□□惑,“真的不情愿吗?子恭是王爷,手握重权,更是当今圣上的胞弟,你若是跟了他,富贵荣华,唾手可得……”
不等凤君把话说完她便打断,为显得情感更为逼真些,狠狠掐了大腿肉一把,睁着眼说瞎话:“姮娘心中只有侯爷,不愿委身他人。富贵荣华姮娘从未想过,何况乎与侯爷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姮娘此生只求能常伴侯爷左右,若侯爷执意相逼,那姮娘唯有……唯有……”说道最末哽咽得说不出话,泫而泣之,坚定而不屈地迎向凤君的目光,自觉凄美哀婉,铁石心肠也该动摇了吧?
“哦?”游凤君微眯的眼中带着审视,直看得姮娘心里发虚、手心冒汗,难道自己的眼神不够温情脉脉,出现破绽?但这会儿眼神不能动摇,些微的飘乎都是心虚的表现,她强自撑着,眼都不敢眨一下。
他忽然笑了,那笑里带着心满意足的味道,却不知为何看得姮娘一阵毛骨悚然,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他抬手招来候伺一旁的女婢,嘱咐道:“去与王爷说一声,就说姮娘身体抱恙,不便侍寝。”他微顿了顿,随后又添了一句:“将琴姬送去。”
夜风拂面,眼角丝丝冰凉,抬手摸去,指尖一片湿意。她还在掉眼泪,有些控制不住,想起莫名卷入这等糟心事,她委屈得打算索性放开哭,她招谁惹谁了,怎么就非挑了她?
幸好那侯爷临时取消了将她送去侍寝的计划,另外遣了美人去赵子恭屋里。即便顶着的不是自己的皮囊,但有些事还是接受无能的,真要到了那个地步该怎么办?鱼死网破么?
谁都知道姮娘一心爱慕侯爷,他自己也该清楚,却还打算将姮娘送给小王爷,今晚的这一出,让她对游凤君的印象差到了极点,往后再要对他搔首弄姿,摆弄风情感觉有些堵得慌。其实所谓的任务是什么,她并不明白,让游凤君爱上自己也不过是她的瞎猜,或许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委屈气恼,自暴自弃地想要不管不顾。
走到回廊转角处时有人从身旁经过,她低了低脑袋不想被看笑话。
但那人似乎瞧见了,迟疑着叫住了她,“……姑娘。”
她没有转身,但停下了脚步,出于礼貌是其一,好奇心则占了大比例,叫住她的是一名男子,一名男子?!这在侯爷府中可是件天大的稀罕事,除了侯爷,哪个男的看见她不是离了五丈远。
脚步声起,那名男子慢慢挨近,窸窣着从怀里取了什么向她递来,她垂眸一看,伸向她的那只手肤色略显苍白,指节则修长好看,而递向她的手里轻轻捏着一方锦帕。
她接过锦帕抬头望去,见他温润如玉的面上尽是善意,是琴师。
琴师见她收下,向她轻点了点头,并不多说什么,转身便又离去。
望着琴师消失在长廊尽头,姮娘将视线收回落向锦帕,不禁莞尔,真是个奇怪的好人。
回到院中,萝裳等在门前,见她泪眼吧擦地一人回来悬着的心落了又提。方长姮娘被叫走,她有些不放心悄悄跟了去,小丫鬟们的嘴里藏不住事,她套了几句便弄清了原委,侯爷竟是要将姮娘送给小王爷,姮娘对侯爷死心塌地,若侯爷当真这般作践这份痴心,这死心眼的丫头还不得去寻短见?
回来便好,回来便好,可这丫头这会儿还哭得直抽气,问她怎么了也回答不明白,“姮娘,你别哭了成吗?你哭得我心都纠一块了。”
姮娘委屈,抽抽搭搭表示:“我真没想哭,可就是停不下来。”她也很无奈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一年雷雨季啊~
发现了吗?发现了吗?作者君改了文名和文案~
第7章君心不可知(六)
翌日一早赵子恭就杀到了游凤君的院子里,‘咣咣咣咣’地猛砸门,两侧的青衣侍者不敢相拦,惶恐着退至两旁。
好半天屋门才开起一缝,赵子恭‘啪’地一下推开闯入,开口就是,“你可真行啊,真往我房里塞女人。”
梨木桌上摆放这精致的茶点,游凤君松垮着衣袍落座,示意他也稍安勿躁,待一同坐下,这才缓声应道:“这难道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