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扬攥着手机，怎么也想不出张琛看到自己这个形象的表情。

张琛看到周远扬的时候有点吃惊，他几乎认不出眼前短发的女孩儿是周远扬了。

短发衬得周远扬的眼睛更大了，稍微露出来的额头和浓密的眉毛，小巧的耳朵毫无遮挡的露在了外面，那是张琛第一次那么仔细的观察周远扬的耳朵。周远扬用带着点哀愁的目光望着张琛的时候，张琛突然害怕的几乎想要闭起眼睛，他怕自己又翻滚出对周远扬不可遏止的喜爱了。这时候的她像个看不出年龄性别的j-i,ng灵，站着望着自己，张琛害怕周远扬会突然哭出来。如果她对自己哭，那么自己一定会忍不住亲吻她的眼泪吧。

好在周远扬咧嘴对自己笑了。

“好饿呀。”她说。

张琛坐在周远扬的对面，锅里沸腾着暗红色的红油和刚刚放下去的一大把串串。周远扬一边喝着冰粉一边抬眼看张琛。

张琛打量了周远扬许久，“怎么剪头发了？”

“突然想剪了呢，这样好么？”

“恩，挺好的。”

“不知道她看到会说什么。”

“她还不知道么？”

“不知道。”

“怎么突然想剪头发了呢？”

“我的什么都要让她知道么？”周远扬没回答张琛的问题，有点在意的语气没头脑的反问了这样一句话。

“当然不。”

张琛低下头摆弄了一下竹签，“可以吃了。”

“好，饿死我了。”

“你那个好喝么？”

“你尝尝。”周远扬说着把冰粉递到张琛面前，张琛拿勺子喝了一口。

“挺好喝的呢。”

“是啊，要不你也要一份。”

张琛摇摇头，“你喝吧。”

周远扬又把碗放回自己面前，然后随便从锅里拿出一根竹签吃起来。

以前周远扬低头吃饭的时候，总要把长发别在耳后，她伸手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又笑起来，她忘记自己剪了头发。

“喝酒么？”周远扬抬头看张琛，“服务员！拿两瓶啤酒。”不等张琛回答，她就招呼服务员要了两瓶啤酒。

张琛于是陪着周远扬喝了两杯。

或许除了酒，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会让人醉的东西，比如一顿饱饭，比如两瓶可乐，比如一碗凉粉，比如夜里的凉风，比如此刻路灯下的周远扬。

两个人并肩走着，周远扬把手c-h-a进薄外套的口袋里。

“我送你回去吧。”

“再走一会儿吧。”

两个人又并肩走了一会儿，马路上人还挺多的，周围店铺的亮光趁着夜色热闹极了。

周远扬突然停下脚步，张琛走了几步也停了下来，他回身看周远扬，“怎么不走了？”

周远扬冲到张琛面前，踮起脚尖，一手绕到张琛脑后扣住他的脑袋亲吻他的嘴唇。男孩子的嘴唇总是很粗糙的，虽然离得远看不出来，贴近的时候还是能够感觉到细小的胡茬扎着自己，这是周远扬第一次和男生接吻，恍惚间她想起刘梦竹细腻的带着香气的唇齿。

周远扬只是把嘴唇贴在张琛的唇上，张琛瞪大眼睛望着周远扬，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把推开了他。

“你在做什么！”他压抑着怒火，或者说是努力克制着某种难以克制的冲动低声吼道。

周远扬被张琛推得向后退了几步，她蛮不在乎的抬头望着张琛，她又笑起来，那笑魅惑极了，看的张琛有些飘飘然。

“怎么，你不喜欢么？”她问出这句话的语气，带着一种你必须喜欢的肯定。

“我有女朋友了，周远扬，你别胡闹。”张琛感觉自己刚刚推得太用力，有些抱歉，眼神飘向一边不再看周远扬。

“唔，我知道了。”周远扬点点头，从张琛身边走过。

前面几步就是公交站牌，周远扬把站牌上列着的公交线路从上到下认认真真的看了几遍，随即转身望着马路远方。

“你喝多了。”张琛走过去站到周远扬身边。

“我的公车来了。”周远扬远远的就看到亮着红色数字的公车驶来。

“我送你回去。”

“不用。”

“你现在回家么？”

“不然呢。”她扭头望向张琛，该死，又是那种s--h-a在外套的口袋里，她的身体向前倾，垫了垫脚尖。

车靠近的时候，周远扬向前走了几步，张琛站在后面不动的看着她。

“我走啦。”周远扬回身朝张琛摆摆手。

张琛看着周远扬上车，看着周远扬站在公交车上隔着大玻璃朝自己欢快的摆了摆手，看着周远扬一步一步朝公车后面走，再也没看自己一眼。

某一刻，张琛觉得，周远扬要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了。他想，如果是那样，那短发的周远扬，就是她留在自己心里最后的模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