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小山丘指了指,黑赤的面孔已不由皱成一团。
那军装男人满身泥污,无奈摇头,“听说有外地人住的,我们也是来到不久,早上环境太不稳定,”他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没听见声音,怕是没了,尽人事吧...”
顾文怀闻言整个人僵住,脑袋里忽然一片空白,木然地看着那堆泥土。
丽莎亦已看出端倪,鼻子渐渐发红。
阿光指著顾文怀对军装男人说,“这位先生来找老婆...”
军装男人一脸无奈的拍拍顾文怀的肩,“人还未找著就有希望,村里面应该还有一栋房子组了给外地人,我们会尽快进去,这地方一向人烟稀少,人力较薄...你进来时也看到了吧,那边的情况比这儿还严重。”
军人暗自摇头,心知即使村内那栋房子还有人在,这位先生的机会已是一半一半,这土丘下分明已埋了一栋住了外地人的房子。
顾文怀一脸木然,看着土丘,眼神空洞。
“你们要挖到什么时候?今天,能救出人吗?”
忽然间,他又回复了一贯的优雅从容,此情此景,倒变得份外诡异。
军人无奈,“不能用铲土车,山坡的土质不稳,唯有用人力,今夜又下大雨了就麻烦,我们尽力吧...”
“这样...我也来帮忙...”
顾文怀卷起衣袖,走过去跟著那几个人一起徒手挖掘,额上的伤口依然隐隐出血,面目倒十分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丽莎也随即跟著一起挖,却忍不住内心的恐惧和哀伤。
阿光摇摇头,眼见面前的男人衣冠楚楚,斯文儒雅,老远跑来这些穷乡僻壤找老婆,结果弄得一身狼狈还可能要背著老婆的尸体回去,心里替他难过,走过去挖一份。
军人欲阻止他们,最终叹了口气,继续动手。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高叫,“这里有一只手!”
几个人立刻走过去猛地掘。
一直像机械人般不厌不倦地掘泥的顾文怀这才惊醒,心跳猛然加速。
他觉得,他的阿胜离他不远,只要他不离开,很快就会见到她。
无论生死,他一定要见到她,这种渺茫,简直叫他生不如死。他已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做好最坏打算,倘若阿胜死了,他也活不成了。
他再无力偿还,亦还不起。
第一个人从泥土下挖出,不出所料,是一具尸体。
顾文怀屏住呼吸,傻傻的望向那具尸体,不必走近已知那不是高胜寒。
不是她,却是别人的女儿。
他长长的呼了口气,身体忽地一僵,哇一声,弓着身呕吐。
丽莎慌忙扶著他。他吐了一阵,向她摆摆手,示意她莫担心。
军人见状走过来,皱起眉目,“你的头伤了,不该乱动,况且这里随时会有土崩的危险,我们自己都不得一刻松懈。你先离开,我们会尽力。”
顾文怀茫然抬头,握著他的手,“村内还有一栋房子,是不是?带我进去可以吗?”
军人拍拍他的肩,安抚道,“你出去等消息吧,我们会尽力的,放心。”
他用力握一握顾文怀的手,转身走开,继续救人的工作。
丽莎意识到扶著顾文怀的手逐渐吃力,抬头一看,惊见他面色苍白,频频眨眼,欲要昏倒却死撑著的样子。
阿光疾步走过来,“你那儿都别去了!休息一日,明天就见到你老婆了!我叫军大哥送你出镇吧,你快找个大夫看看你的头!”
顾文怀一手拉住他,勉力挤出笑意,“我没事,”他摸摸头,摊开沾满污泥的手,“你看,没流血了。”
他不愿离开,他知道,今天能走到村口纯属偶然,听那军人的口气,这地方已被逐步封锁,也许明天他便无法进来。万一出事了,到时恐怕连尸体都捡不回。
阿光见顾文怀傻痴痴的样子,站都站不稳了仍舍不得走,摇摇头。
他一向听说城市人寡情薄义,没几个真心,可今天碰著这个倒是个不折不扣的情种。
他拍拍顾文怀的肩,“到镇上的旅馆歇著吧,你这个样子哥们还要看着你...”
阿光这样说,顾文怀也无反驳的余地。不错,救人的任务已够艰巨,他不该再添加负担。
他望了一眼面前的土丘,再凝视村内远处,默默反复说,阿胜一定还在村内,安然无恙,一定是。
丽莎见她先生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方向,心里亦不断为她太太祈祷。
阿光同军人说了几句,又走回来,“我跟他们说了,借他们的卡车用用,我载你们出去,顺便把沙包捡回来...”
阿光开著车,战战兢兢的在山泥路上驶回镇上,一路没多说话,一来是了解顾文怀现在的心情,二来是他自己也蛮不自在。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下带著两个身娇肉贵的外地人真叫他捏一把冷汗。这个男的就一副公子哥儿的格局,那个所谓佣人除了穿着比较朴素,看着比村内的小姐们还娇惯。
待他终于把他们带回来,总算松了口气。
“到了!这是镇内最好的旅馆,外地人都住这里...”
阿光边说着边扶助他们下车。
顾文怀望了一眼前面的房子,向阿光投以感激的微笑。他从钱包里取出些钱,塞进阿光手里去。
“阿光大哥,今天很感谢你的帮忙,你是个好人。”
阿光瞧了一眼手里的银子,眼睛睁得老大的,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我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