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霁的时候,苏婉清会挖一些黄泥做叫花鸡。顾怀宇看着她一手黄泥,会面露嫌弃。这时候,苏婉清会趁顾怀宇不备,用手指在他的脸上画两条泥杠。
在顾怀宇大发雷霆之前,又会笑眯眯的腆着脸过去,用干净的手帕沾水,一点点的将顾怀宇脸上的黄泥擦拭干净。
茶足饭饱,两人会躺在罩衫上谈天说地,多数是顾怀宇问,苏婉清答,直到苏婉清困得没了声响,顾怀宇才会将衣服轻轻搭在两人身上。
有时候,顾怀宇晚间会蓦地惊醒,先是浑身紧绷,不知道今夕何夕,此地何地。待感受到身边柔软的气息,情绪才慢慢放松,贴近苏婉清,抵足而眠。
若是这一天晚间,恰巧能够到达最近的城镇,她们也会订一间上房。
苏婉清会让小二送上热水,在木盆里放上艾草,给顾怀宇泡脚,祛湿、解乏、养气、凝神。效果极好,两人往往都能一夜好眠。
饶是如此,一直在路上的状态,也让人疲惫。
漂泊了三个月,苏婉清和顾怀宇两人一拍即合,在广陵城短暂定居。唯有操心柴米油盐这样的琐碎事,才会让生活具象起来。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两人在广陵城精挑细选了三天,才最后敲定了一家打算盘出去的书局。
书局不大,只有上下两层单间外加一个后院,胜在价格便宜。格局虽小,却五脏俱全。
银货两讫后,顾怀宇让苏婉清去采买一些物品。
“得嘞!”苏婉清拿着清单,乐颠颠的跑了出去,仿佛又回到了在‘迎客来’跑腿的日子。
苏婉清前脚刚走,富态的书局老板又回到了店里“顾公子,这房子的尾款……”
顾怀宇从袖子里面掏出一张大额银票,递到了老板的面前。
“房契我收下了,这是剩下来的银票。至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不需要我教你吧。”
“不用教、不用教,就是把我的门牙撬了我也不告诉别人。”
书局老板将银票在胸前妥帖的藏好,不多言,麻溜的消失在了顾怀宇的面前。
开玩笑,这书局虽是建在坊间,但地方不大,发展就很是受限。
这些日子她一直想把书局抵让出去,可那些老滑头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个烫手山芋。她为此夜夜愁得睡不着觉,嘿,竟然有个冤大头。这价钱在东头,可是能买上一个很不错的四合院了。
苏婉清从坊间买了锅碗瓢盆,鸡鱼肉蛋,又找了几个巧手木匠,将原先的书架拆卸下来,打造成衣箱、木床、梳妆柜和其他家具。价钱到位,人员充足,木料又是现成的,很快一个有模有样的小卧室就打造成功。
“你去烧些热水吧,刚刚有些木屑落在我头上了,今晚我想洗头。”顾怀宇这样对苏婉清说。
苏婉清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珠子骨碌转了一圈,道了一声好。
看着苏婉清的身影出现在后院,顾怀宇才慢条斯理的将包裹里面那些锦衣一件件拿出来,又一件件整理到衣箱里。若是苏婉清在,就会发现,每个衣服的暗层都放了大额银票。
待衣服放的差不多了,顾怀宇将一些简单的衣服放在衣箱上面,自己轻声笑了出来。就单凭顾家长公子的身份,也不可能区区几千两银子,就让他捉襟见肘。也就这呆子,说什么都信什么。
刚刚顾怀宇说要洗头,苏婉清蓦地想起一件事情来。
为了行走方便,顾怀宇往往用玉冠绾发,一日晚间的时候,顾怀宇摘下玉冠,一个不慎,弄掉了几根长发。
之前都是承玉在自己身前伺候,每一根头发丝都是慎之又慎的。他虽是没有伤春悲秋,但着实将发丝笼在手心,愣了好一会。
想起这件事,苏婉清站在灶台前挠了挠头,古代的人好像对头发都很重视,女尊世界的地域特色应该更强一些。
之前没有条件的时候,顾怀宇都会蘸着清水,将头发一遍遍的梳理干净。现在倒是可以好好的打理一番。
苏婉清将刚刚从集市采买的皂角清洗干净,放在舂壶里面一点一点的慢慢碾碎。炉子上升起小火,将皂角放在砂锅里面慢炖。待砂锅飘香,将砂锅里面的精华倒出来,用粗布过滤一遍,留下浓汁。
又将黑芝麻在大锅里炒熟,和水在舂壶里面捣碎,芝麻水过滤到皂角汁里,重新加水研磨,如此反复,直到捣成糊状。
苏婉清兴致勃勃的做着这些事情,以至于没有发现,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你在做什么?”
顾怀宇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苏婉清一跳。苏婉清捧着舂壶突然有了一种正在邀功的不好意思。
“你,你想焗点油吗?”
第47章
“焗油,什么是焗油?”顾怀宇好奇的咀嚼着这两个字。
“就是……”苏婉清从舂壶里面挖出一团黑芝麻糊,窝在手心。
“就是把这黑芝麻糊抹在你的头发上,洗去后能使你的头发看上去更顺滑。”
“老话不是说‘以形补形’嘛,如果长期内服应该功效更加,不过,”苏婉清瞧着自己手里黑乎乎的一团,略恶心,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过我不建议你今天服用。”
“你是准备帮我弄这个吗?”理解了苏婉清话中的意思,顾怀宇问出了自己比较关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