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头庄是个小巧的村庄,坐落在菜头山下,全村只有十几户人家,上百亩开了荒的土地。常家的小院在庄子的最南端,和邻里相隔的较远,平时也鲜少有人经过。
常叔像往常一样扛着农具下田去了,他家的小儿子在桑树下挖泥巴玩,常婶拿着簸箩在院子里做针线,不时地抬头瞥两眼东厢房。
「白吃懒做的,家里养了两个活祖宗。」
闺女桑妮子正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嗑瓜子,闻言抬起头来插嘴道:「妈,他们是什么来头,前儿夜里闯进咱家来,唬我一跳,那个女娃,长得跟年画里的娃娃一样,看她穿的衣裳,可真好看。」
「哼,不过是掉毛的凤凰,仗着你爹老实好欺,就打起我们的主意来了。」一想起这屋子的真正主人,常婶的心里就有些发怵,这些年来,她在这里住的正惬意,早就把那些房产田地当成自己的私产了,谁想又冒出了一个正牌主人来,心中很是着急上火。
这边厢,晴枝把东厢房的门轻轻拴好,拿出包袱里的钱袋子往桌上一倒,几粒银锞子和铜板滚落了出来,她扫罗起来数了又数,才小心翼翼地重新收起。
「出门时顺手抓了个袋子,只有十多两银子。醉香楼的一只杏花鹅就要八十大钱了,这点银子可怎么够活。」晴枝焦虑地在屋内来回踱步,拿着帕子往脸上扇风。
苏然看着她像没头的苍蝇一般乱窜,笑了笑道:「穷有穷活法,我今早才听常婶唠叨着,他们家一个月的嚼用只有一两百大钱,我们两个女孩儿,能吃多少?」不过,眼下她们两人前途未卜,这点银子确实令人担忧。
「别提这个黑了心肝的女人!小陈管事临走前说过,老爷早前在这里留了一百两银子以备急用,刚早上我才提起这个话头,就叫她哭天抢地地混了过去。」
原来还有这事,确实叫人憋屈。不过苏然对于占了人家小姐的身子本就有些心虚,对于这些银子,她也不抱什么非分之想了。
见晴枝一脸愤懑的神色,苏然只好说些话来宽慰她:「唉,人在屋檐下,家里又逢难,遇事只能忍着了,若是现在去找她理论,逼急了她,一气之下闹了开来,惹得官府来抓人,就更遭殃了。」
「哼,早晚叫她吃了吐!」晴枝把钱袋锁进了匣子里,气冲冲地摔门而出。
苏然默然半响,其实她也厌恶常婶的贪心刻薄,也对将来的日子感到恐慌,但此时她却无暇分心,因为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
自从前天那次莫名的出血后,她便时不时地感到胸前的那块印记微微发热,甚至昨天夜里有片刻功夫,她仿佛置身于另一个空间,但仅有一瞬间,以至于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今早以来,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
一阵阵热力又发了起来,滚烫的力量充斥了她的胸膛,苏然闭上眼,等待难受的劲儿过去。然而,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进入了一个陌生的天地!
这个地方很平坦空旷,约有两个篮球场大小,脚下的土地松软绵密,右手边有一洼十米见方的小水塘,另一头长着一棵苍劲的参天大树,树下伫立着一块大石头。四方边界处和头顶都是流光溢彩的迷雾,望不到雾后的景象,但她能听见远处的桑妮子在训斥弟弟的声音。
苏然走到那颗大树下,只见石头上刻着两句朱红的诗:
日月精华春草园,千年静候有缘人。
原来这个地方叫「春草园」,似乎已经存在了许久,自己是误闯了进来。这里与世无争,宁静安逸,就像传说中的世外桃源。她按捺住心中小小的激动之情,小心谨慎地靠近边界处,伸出一只手,试着穿过迷雾,却被一阵无形的力量挡了回来。
立在原地环顾了一番四周,当震惊和好奇的情绪渐渐消失后,她开始沉思,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呢抱着尝试的心态,她闭上眼想象着进来前的情形,默念「回去」,再睁开眼的时候,竟然真的回去了!
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苏然乐此不疲地进进出出了许多回,直到晴枝的脚步声靠近才停止。
上天真是太厚待她了,自己竟然拥有了一块私密庄园!想起刚刚脚下松软的土地,清澈的池水,顿时觉得未来充满希望,甚至觉得自己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来,心中那股满溢的爽快久久挥散不去。
晚间,晴枝端了两碗粥和一碟小菜进屋,关起门来就抱怨道:「天天喝糙米粥,连个白面都不见,前儿我还见她偷偷地给自家闺女加餐,姑娘也正是长身量的时候,亏得这个虎姑婆狠得下心。」
苏然捏捏自己瘦小的胳膊,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回,她知道常婶看苏家气数已尽,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未免晴枝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她又乐观地笑说:「糙米粥好,养胃养肠子呢。」说完端起粥来,呼啦啦喝得喷香。
晴枝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她的额头:「还是这个软面性子,连我都能欺了去。」说罢又把大半的咸菜丁拨进了她的碗里。
入夜时分,苏然和晴枝并排躺在炕上,苏然把心里的想法转了好几遍,才开口说:「晴枝,明天我们不要单独用饭了,和常叔家一起吧。」
「嗯?他们家饭桌上没规没矩的,伸手乱抓乱拿,叫人看了好不生气。」
苏然侧过身来,看着晴枝的半边脸,认真地说:「晴枝,我已经不是大家闺秀了,你该接受这个事实的,」晴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