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适的姿势倚在沙发上,看着那个羞赧到无以复加的女人,他忍不住轻声说:“沈小姐像一种食物。”
沈令迩下意识抬头,咬着下唇问:“像什么?”
“煮熟的虾子。”
沈令迩起初没有听懂,等回过神来,脸颊愈红,忍不住反唇相讥:“我觉得张先生刚刚拍我的时候也像一种食物。”
张劭溥闻言起了兴致:“哦?”
“笨手笨脚,像煮熟的蹄髈!”
张劭溥忍不住一哂,这小小女子竟如此牙尖嘴利。看她有些得意的样子,颇有些可爱。张劭溥忍不住笑了笑,问道:“说了这么多食物,沈小姐饿吗?”
沈令迩抿着嘴,微微点头,问:“想吃什么?我去做一些。”
张劭溥伸长了腿,笑道:“厨房里什么都没有,我这几日一直宿在办公室,你终于回来了,我也不用天天吃食堂的大锅饭了。今天我请你出去吃吧。”
沈令迩听他弦外之音,竟是想念她的手艺,脸上露出了一点喜悦的神情:“有什么喜欢的吗?我明天做。”
张劭溥站起来,看着她,眼睛里含着笑:“先不说明天,秋实街上新开了一家俄国餐厅,据说不错,咱们去试试?”
沈令迩想了想,点点头说好。
沈令迩换了一件粉色流水纹缎面旗袍,寸长立领,脖颈正中一粒桃红色盘扣,她的首饰都在战乱中丢失了,不过梳妆台上的首饰盒里竟又有几件全新的首饰,大概是张劭溥置办的,沈令迩瞧了瞧,格外喜欢那条红宝石项链,宝石周边镶嵌着钻石,交相辉映,看上去格外精致。沈令迩本不算是倾城美人,可这一身娇俏颜色,平添了妩媚。张劭溥看见她缓步走下楼梯,也觉得惊艳。
“张先生今天怎么有空?”
张劭溥穿着暗纹西装,带着军人特有的挺拔身姿,街上来来往往,他依然有鹤立鸡群之感:“现在部队暂时没有作战任务,我也不用日日去军中了,另外”他侧过头,沈令迩下意识抬头看他,“沈小姐不要叫我张先生了,如果不介意,叫我孟勋即可。”
沈令迩咬了咬嘴唇,低声说:“孟勋。”听着自己发出这样娇柔的声音,她有些羞赧,不过还是抬起眼睛,目光莹然:“张……孟勋叫我的名字就好,也不要再叫我沈小姐了。”
张劭溥点点头,随手解开了一粒衬衣扣子,他走路的姿势比较随意,只是一双眼睛依然深邃如同潭水,带着淡淡的笑意:“令迩吃过俄国菜吗?”
沈令迩被这个“令迩”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张劭溥在侧着脸看她,她连忙点点头:“以前在北平的时候郭太太带我去过,”想了想又补充,“不过你要是问我吃了什么,我怕是不记得了,只记得价格贵得离谱,闹得我都不敢问价。”
张劭溥被她的说法逗乐了:“你倒是见多识广,我这是头一次来,如果俄国菜馆有什么规矩,还要你提点我,外头说不定遇上同僚,你可不要让我丢脸呀。”
沈令迩忍不住笑起来:“哪有很么规矩,不过是刀叉间的功夫,咱们吃咱们的,哪能因为别人退缩了。”话虽说着,沈令迩却觉得今日见到的张劭溥和以往并不相同,之前只觉得他是位严肃的将军,殊不知如今也有这般随意玩笑的时候。
这样倒也很是有趣。沈令迩想着,心情也十分愉快。
秋实街上是外国领事馆最多的地方,俄国餐厅就坐落在离俄国领事馆不远的地方,店铺上下三层,往来侍者大都是金发的外国美女,高鼻梁白皮肤,穿着白色洋装,走进其中只觉衣香鬓影,大有歌舞升平的感觉。
餐厅刚运营,店内几处长桌上都摆放着粉红色的百合,香气清幽,地上铺着猩红的长绒地毯,高跟鞋踩上去没有半点声音,头顶的水晶吊灯在橙黄色的灯光下色彩丰美,剔透晶莹,墙上贴着褐棕色墙纸,每面墙上还挂着油画。
旋转楼梯的大理石台阶光可鉴人,来来往往的侍者让人目不暇接。一扇扇雕花长门开启,水晶吊灯剔透摇曳,梵阿铃的悠渺调子似在半空流转,如丝缠绕;明滑如镜的地面不知嵌了什么,闪动星星点点银芒,竟觉步步生辉。听着乐池中响起西塔琴和塔布纳鼓的声音,沈令迩轻轻叹道:“这倒是像极了北平。”
张劭溥笑了笑:“全国上下的风月场都一般无二,只是哪里多些哪里少些的区别。”
沈令迩宛然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张劭溥看了看她,又加了一句:“不过是些应酬。”
俄国菜口味偏重,张劭溥是北方人,依然对这样偏重口的菜式吃不习惯。
沈令迩比较喜欢红菜汤,口感醇厚,偏酸口感。“这汤有个中国版本,”沈令迩笑着给张劭溥添了一碗汤,“罗宋汤听过吗?”
张劭溥皱着眉喝了一口,看着沈令迩吃得香甜,忍不住道:“罗宋汤口味更清淡。”
沈令迩把甜酒推给他说:“你不爱吃酸的呀。”
俄国菜的甜酒添加胡椒、肉桂和蜂蜜,口感有些奇怪,张劭溥皱着眉头喝了两口又放下了酒杯,沈令迩看着他,实在忍不住掩着嘴笑起来。
一顿饭,沈令迩吃得心满意足,只是张劭溥只觉得吃了半饱。沈令迩的长发在傍晚的霞光中飘散,她眉眼弯弯地对张劭溥说:“去市场逛逛吧。”
沈令迩买了一条鲤鱼,胡萝卜、牛腩、洋葱、土豆,除了日常需要的葱姜蒜还买了小茴香和香叶。张劭溥看着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