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有眼的背着手里的竹简,听到这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乐野瞟她一眼说:“小毛丫头背你的书,偷听什么!”
魏姝一本正经的说:“秦国和越国私下一定有往来盟约在先。”
乐野不敢说别人,骂她倒是不犹豫,说:“你懂个屁!秦越路远,马车不至,音信不通,越国在东南边陲,怎么能准确知道楚国是否驻兵丹阳,等书信到,仗都打完了。”
魏姝说:“这有什么不知的,楚国寻常抢越城池,杀越百姓,可一旦楚国与秦国生刀兵战火,那就一定会安抚越国,所以只要楚国予越金银,修盟约好,那就一定是要同别国开战,不仅是开战,还是大战!越国自然可趁机在背后捅楚国一刀,占点便宜。”
乐野哑口无言了,半响,他看了眼赵灵,道:“先生,这家伙……”乐野对上赵灵平静的眼眸,也知道魏姝说的是对的,叹了口气,悻悻的道:“这丫头看来还是有两下子的。”
魏姝很高兴,有些洋洋得意,臭美的抿笑,赵灵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她就安分了。
赵灵说:“继续背”
魏姝哦了一声,听话的坐回了矮案旁,执笔落字。
乐野说:“若真如此,那秦国新君可真非等闲,年纪这么轻,就能有未雨绸缪之举,都说他性格温润,如今看来倒是棉里藏刀。”
秦国新君,魏姝手里的笔掉了,摔在地上,溅了一身的墨汁,她的脸色苍白,目光也在发直,心里像被锤击了一下,又酸又胀,很复杂,她想念他,却同时又不想念他,她听到有关他的消息时,心里就会挣扎撕扯的难受,她也说不清,道不明,但她知道是因为长玹,长玹是梗她心里永远的刺,使她没法子像以前一样去面对嬴渠。
赵灵看着她,眉头微皱,他不懂她为什么会这么慌张失神,但他听闻,魏时的长女曾在秦国待过许久,魏姝和秦国新君或许是旧识,他如此猜测,不过他没说话,也没有问。
倒是乐野,骂道:“你又作甚!”
魏姝没说话,她捡起笔继续写着,脸色还是很不好。
秦国咸阳蟠殿
芈氏在哭,在闹,脸是花的,发髻是乱的,衣裳也是散的,十分不得体,看起来就像女鬼一样。
蟠殿里也是冰冷的,阴森的,芈氏就在这蟠殿里又哭又嚎,她不信,不信老秦公会让她陪葬,她挥手撤翻了奴婢端来的鸩酒,又狠狠地往她的肚子上踹,歇斯底里的喊道:“我要见秦公!我要见秦公!你给我滚!”
她确实会见到秦公的,无论是新秦公,还是老秦公,她都会见到的。
她正瘫坐在地上哭嚎,殿门被推开了。
她侧目看去,就见嬴渠走了进来,一身黑色锦帛深衣,腰配黑色红丝绣纹鞶带,黑发冠起,身材修长挺拔,他站在那里,没有一点温润,很冰冷,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她,他是一个生杀予夺的君主。
芈氏说:“你给我滚!我要见秦公!你给我滚!”
嬴渠冷淡的说:“寡人便是秦公”
芈氏说:“君上不会杀我的,都是你,是你篡权夺位,谋杀君上!”
嬴渠只是看着她,觉得很是可笑,人到了绝望的时候,总是这般愚蠢,芈氏也一样,没法子避免,不仅愚蠢,还喜欢痴人说梦。
芈氏恶狠狠的说:“你最好放了我,不然楚军就会杀来!杀了你这个乱臣贼子!把你的头给砍下来!你不是秦公!我的儿子,长子,嬴虔,他才是秦公!”
她已经激动的语无伦次了,然后她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子,嬴虔从殿外进来了。
她几乎是爬着过去的,紧紧的攥着嬴虔的衣角,眼睛发红,疯狂的说:“儿子,你现在就杀了他!杀了他!然后楚王会辅佐你为秦公!杀了他啊!”
她如此嘶吼着。
嬴虔没有动,她看见自己的母亲,听着她口里说出的话,十分的痛苦,他觉得自己的心就要被撕扯开了,痛苦的不行,他宁可,宁可现在就把剑刺进自己的身体里。
芈氏见他无动于衷,怕了,慌了,从嘶吼到哀求道:“儿子,你杀了他,杀了那个畜生,不然死的就是母亲了。”
嬴虔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再看了,声音嘶哑的说:“母亲,这是君父的命令,儿子没有办法,母亲,你为什么要勾结楚军,为什么!”
芈氏怔了,身子凉了,血凉了,心也冷了,她没想过,自己十月怀胎的儿子会说出这种悖逆的话来。
过了一会儿,她很轻的说:“嬴虔,我是你的母亲。”
嬴虔痛苦的说:“就因为你是我的母亲,你才不能这样,不能!”
芈氏疯了,她又吼道:“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
嬴虔没有说话,他只是紧紧的闭着眼睛,生怕看到一丝的光亮,此刻没法不懦弱,因为他没有办法面对这一切,没有办法接受这一切。
芈氏笑了,她指不上她的儿子,她早就该看透,嬴虔和老秦公一样,他们嬴姓的人都是这么冷血无情的。
然后她笑了,从地上踉跄的爬了起来,她看着嬴渠,说:“你杀了我,楚国也不会退军,秦国给我陪葬,不亏。”
嬴渠看着她,平淡的说:“楚国的军队已经撤了。”
芈氏的表情很可笑,又惊恐,又不信,说:“不可能!”
嬴渠道:“如果越国在楚国背后攻城呢?”
芈氏没有说话,她大概已经绝望了。
嬴渠挥了挥手,寺人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