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趟魏国,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他却在心里反复的过了许多遍,连他都觉得自己这幅反复紧张的样子很好笑。
而平常这个时候秦公是没有什么事的,大多在修居殿里休息,他便直接去了。
此刻,秦公正坐在床榻前,面颊更消瘦了,骨相毕露。
初春之时,他身上仍披着厚披风,不时的还会咳嗽。
接着,通仲进来了,步子稳健,说:“君上,事情已经办妥,魏时一家已处理妥当。”
秦公在咳嗽,身子颤抖,说不上话来。
通仲见此,立刻倒了杯热水呈给他,秦公喝了一口便觉得舒服多了,声音还是很喑哑,问道:“燕辜呢?”
燕辜便是那刀疤脸的男人。
通仲道:“已经走了”又说:“不过君上,魏时一家他只杀了白氏等三人,而魏时同其他家仆不是他动的手。”
秦公问:“魏时家的大火也不是他放的?”
通仲道:“不是”又说:“他到魏家时,已经发生了打斗,不少的奴仆都也已经死了,他便坐等,后见白氏同嬖人乘马车逃了出来,他才追上将三人杀死。”
秦公的眉头微皱,他只是痛恨魏时,但若是早知道有人会动手,那他就不会再派燕辜去淌这趟浑水,多此一举。
通仲很疑惑,问:“杀魏时的到底是谁的人?”
秦公平淡的说:“魏王”
这事在魏廷已经是人尽皆知,细作自然也悄然的通报给了秦公,只是秦公没想到,魏王竟然也会动手,更没想他和魏王的人马会同时齐聚魏家。
如此,魏王定会怀疑,这安邑之中还有别的势力。
通仲显得很震惊,声音也不自觉的高了几分,说:“魏王,他竟然会动手杀本国朝臣!”
秦公冷笑,说:“魏王,他是个疯子,这天下有什么事,是一个疯子做不出来的?”
通仲道:“不过,如此一来,便可以将事情全全推给魏王,毕竟谁也不知杀白氏的是魏王的人,还是我们的人。”
现在这件事已经十分混乱了,秦公是暗里的人,自然可全身而退,不引来一丝的怀疑,这是件好事,对秦公,对秦国都好。
过了一会儿,通仲问:“君上想如何处置那魏女,毕竟只要没人说,她便会以为全是魏王做的。”又说:“其实老奴觉得,也不是非杀不…”
秦公冷冷的暼了通仲一眼,通仲便不再做声了。
或许通仲说的没错,等他百年之后,等通仲死了以后,便不会有人知道白氏是死在谁的手上,更不会知道这件肮脏残忍的事情还有秦国参与。
然而秦公是一个谨慎而又多疑的,他必须要除掉一切有可能滋生的危险。
第34章三十四
帷幕之后,嬴渠将两人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心里是震惊,错愕,但他终究是冷静的,沉着的,心绪很快的平稳了下来。
他没有立刻的进去,恳求秦公放了魏姝一命,因为这是最愚蠢的,最可笑的做法。
他从来不会把希望寄托于别人的怜悯和宽恕,尽管那人是他的父亲,他只是脚步很轻的退了出来。
刚一走远,他便见到了嬴潼。
嬴潼道:“发生何事?你的脸色不太好?”
嬴渠立刻说:“嬴潼,有件事,即刻去做。”
嬴潼很少见他面色如此凝重,也不由的紧张起来,道:“何事?”
嬴渠说:“立刻出宫,备马守在在咸阳城南外,倒时会有人接应你。”
嬴潼很惊慌,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替嬴渠做这么奇怪的事,警惕的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莫不是什么谋逆之事?”
嬴渠说:“魏姝的一家全部被杀了。”
嬴潼很震惊,身子如遭雷击,眼睛怔然,然后说:“是谁做的。”
嬴渠道:“君父”又说:“我要送魏姝出宫,你负责接应,但是万不能提及君父之事,我会告诉她是魏王杀的,你可明白?”
嬴潼立刻的点头,嬴渠宁可骗魏姝,也不愿让她知道,屠她满门的凶手是他的父亲,因为她一旦知道了,那他们就真的完了,那是血仇,她就是不恨他,也定不会再对他留情,很无奈,但没有别的选择。
嬴潼道:“我明白”
嬴渠道:“速去”
嬴潼便立刻转身,嬴渠心思一转,又叫住嬴潼,道:“你先去骁骑营,找一个叫长玹的碧眼奴隶,出了咸阳就让他护送魏姝,切记别惊动了嬴虔。”
嬴潼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没听过长玹这个人,但她很快的点头,道:“好”说罢便疾步离开了。
嬴渠的心思很缜密,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他要先把魏姝送去别国。
只有确保了她的安全,他才会同秦公求情,也只有这样他才不至于落于被动的地步。
若是秦公肯饶她,他便派人接她回宫,若是秦公不允,他便暂时将她留在别国,再图时机。
他很清楚,很冷静,丝毫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所扰乱了心神,甚至在短短的时间内,便想好了所有的出路和退路。
这不仅仅需要清晰的头脑,需要的更是魄力,违背对抗秦公的魄力。
然而这一切要做起来并不简单,要做的悄无声息,不可打草惊蛇,更不能惊动了秦公。
另一边,魏姝对于这些还毫不知情,她沉浸在幸福和喜悦里,想着或许明天就可以同嬴渠去魏国,心情欢快的像是树梢间跳跃的小雀。
然后她看见嬴渠进来,屏退掉了燕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