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相看着他,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其余大臣面面相顾,正堂之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白将军的话,我会转告给皇上,反正,一切由皇上定夺。”温相的回答,依旧是滴水不漏。
正在这时候,有人站了出来,冷笑道:“呵,一将功成万骨枯,白将军只想求战立功,哪里会考虑黎民百姓的生死?”
沐萦之虽然看不见是谁,但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裴云修。
白泽自然也认出了他。
“裴大人误会了,白某所言,皆是出自与北桀多年作战的经验。北桀从来都是言而无信,强盗行径,他们的话,不可信。”
“白将军言必称过往功勋,罢了,没有过往的战争白将军哪里会向今日一样身居高位、拥美在怀。看似大义凛然,实则好大喜功。”
裴云修的辩才不错,在京中也小有名气,这一番激烈的言辞说出,沐萦之也不禁为白泽捏了把汗。
只听得白泽淡淡道:“我七年前充军流放才到了北疆,北桀人劫掠北疆已有三十余年,这么多年里,北疆百姓一直活在北桀人的铁蹄之下。白泽鲁钝,只知用刀剑守卫国土。今日方知,原来像裴大人的高谈阔论,也能保得北疆百姓家宅平安。”
平平淡淡的一席话,却饱含着千钧之力。
裴云修站在白泽跟前,渐渐涨红了脸,双拳握在一起,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今日是家宴,白将军若想议国事,还是留在朝堂上议吧。”温相轻轻咳嗽了一声。
在场的人,大多都知道裴云修是温相的准女婿,见此情景,纷纷站出来打圆场。
白泽朝温相拱手道:“相爷的意思,末将已经明白了。末将的夫人身子娇弱,不便在外多耽搁,今日先行告辞了。”
“如此,派人去花厅把白夫人请出来吧。”
沐萦之闻言,忙站起身往外走去。
温子清抢在她前面,帮她开了门。
“多谢温妹妹。”沐萦之朝她略一颔首,便快步向前走去了。
白泽此时已经出了正堂,站在外面的树下。
他身姿高大,站得笔直英挺,与身旁的大树格外相似。
“将军。”
白泽听到声音,回过头,伸手牵了她,一齐往外走去。
正堂中的人,虽都是温相的人,见到这一对璧人,心中都不免艳羡,裴云修更是心如刀绞。
出了温府,车夫很快将马车赶了回来,白泽扶着沐萦之上车。
两人坐在马车上,白泽问:“你怎么出来的这样快”
沐萦之扬起头,微微有些讶异。
白泽解释道:“娘跟我说,你们在宫里的时候,温夫人为难过你们。”
原来如此。
所以,他着急从温府离开,是担心自己被右相夫人为难吗?
沐萦之嫣然:“我没去花厅,所以没见到温夫人。”
“那你一直在外面等我?”这一次,轮到白泽吃惊了。
“我遇到了温相的小女儿,温子清,你应当知道她的,她带我在正堂外的偏厅里坐着,免了去跟那些妇人打交道。”
白泽抿唇。
知道是知道,当初在金殿之上,第一个要赐婚给他的,就是温子清。
“萦萦,她跟你是闺中好友吗?”
白泽虽然不知道沐萦之未出嫁前都跟哪些贵女来往,但以温相和沐相的关系,两家的嫡女怎么可能是好友?
“我与她并不熟悉,只这两次见面她都对我极为热络。”
“可是别有居心?”
看着白泽关切的眼神,沐萦之心中微甜,“我并不知她所图的是什么,她说她仰慕我,一心想同我亲近。她这个人,心思细腻,城府很深,有时候她讲的话,我都分不清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是真的。”
“嗯?”沐萦之愕然看着白泽。
她不过跟白泽随意说说温子清的事,没想到白泽会这么斩钉截铁地回答。
她忍俊不禁:“你又没见过她,为什么这么说?你不知道,温相是只老狐狸,她可一点也不比温相差。”
“但我知道她说的是真话。”
“为什么?”沐萦之越发的好奇。
白泽看着她,眼神澄澈,目光渐渐地灼热起来。
“因为我也仰慕你,一心只想同你亲近。”
第61章
这人怎么……
沐萦之别过头,生怕他又像先前那般在马车上做出什么,红着脸侧身坐着,望向马车外面。
白泽见她这般,微笑不语。
沐萦之一路忐忑,始终背对着他坐着,直到回到将军府。
两人刚下车,门房便领着一个别府的仆役上前通传,说兵部尚书派人请白泽过府一叙。
白泽猜想是要找自己谈议和的事情,让沐萦之先进府。
“将军,晚上回来用膳吗?”
“嗯,回来。不回来的话我会派人来说一声。”
白泽刚回答完,那尚书府的仆役忙道:“白将军,今夜尚书府有宴会,将军怕是要用过晚膳才能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