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光亮。
这时,连太子都赶来了。
取代宫中替身的楚怀瑜取下面具,露出稍显苍白的脸色。
还有…
微弯如月的眸,浅浅上扬的唇,鼻梁挺直,眉如墨裁。
气质俊俏温雅,又隐隐有着尽掌天下的从容与自信,他的眸始终是叫人看不清的,不像桓镜的澄澈漆黑,也不像桓容的淡泊无物。
少年的眸温和如水,干净无尘,甚至常含笑意,可便是如此,你也始终看不明了他在想什么。
就如此刻,所有人都以为少年是高兴着的,可只有阮白夜知,只有这个从小真正看着楚怀瑜长大的人知,他不高兴到了极点。
而少年的余光,始终是落在姜夏单薄的身形上的。
此刻,楚怀瑜隐隐含着怒意。
这样的更深露重,她身子骨又是那般,便是半点不知轻重吗?
只为了等桓镜那家伙出来?
他轻敛眼眸,还如戴了狐狸面具那般藏尽所有情绪,只是偶尔从眼角泄出的流光能看出不悦。
很轻很轻,轻得所有宫人都以为这太子在笑。
到底,这笑意自殿内的微光彻底通亮后消失。
楚怀瑜看着前方温泉池的殿门打开,看着桓镜闭关成功如脱胎换骨的模样,看着桓容隐隐的欣慰,都不觉得有什么。
可偏偏,偏偏姜夏神色的放松惹恼了他,惹得心中醋意连绵。
便是再不遮掩,紫袍玉冠的清贵少年走上前,不顾众人的眼光,当即把姜夏打横抱起,头也不回地往寝宫走了。
他个子修长,便是十分稳妥,连走路都带风,看煞了一阵宫人。
身后阮白夜赶紧跟上,连连念道:“楚怀瑜,你混蛋。”
“我会娶她的。”
少年稍顿脚步,回眸扬唇,竟带着点邪意。
这样的楚怀瑜……
白夜生生止住了脚步,他看着那远去的少年,好像终于看到许多年前那点熟悉的影子。
不是笑意盈盈,喜也笑,怒也笑,悲也笑,苦也笑。
白夜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头,他已经老了,管不动了。
明瑜啊,若你在天有灵,保佑怀瑜,保佑他不要和我一样的结果。
思及此,眉目精致的男人忽自嘲一笑,笑中含泪,尽是沧桑。
身后,淡然出尘的国师静静望着这一切,甩袖往反方向走了,众人只当国师怒其不争,懊恼太子楚怀瑜当众失仪,却不知这无悲无喜的国师大人…终于开了一窍凡心。
抱什么?
不是有手有脚的吗?
还要娶?
你小子简直是做梦。
☆、追夫路漫漫2.0
姜夏也在想这个问题。
她有手有脚,只不过身体不好,何必这样?便想挣扎着下来,哪知楚怀瑜那双手越箍越紧,极有分寸,不疼,却是动弹不了。
温柔,且霸道着。
那少年公子似乎永远都是这样,他笑意盈盈,让人如沐春风,想做什么,却又叫人无法违背。
姜夏妥协了。
她如今在他面前,显然已毫无反手之力,只有任君碾压的份。
便是看透了这一点,怀中女子含着寂寥笑意,不言不语,不动声色,甚至连看楚怀瑜一眼都懒得。
少年这才松开了手,放她坐到寝殿中的美人塌上。
他也是没有言语,或者碍于什么无法表述,只是静静望着她,眸光有些复杂。
姜夏赢得这样轻松。
纵使眼前人即刻可坐拥天下,纵使他武功天下第一,还是被她那清冷淡漠的眼神绞·杀得溃不成军。
少年公子的心底是慌乱的。
可他太会藏了,让人觉得所有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连姜夏也这样觉得,丝毫意识不到他已输给了她。
输得一败涂地,心甘情愿。
可他却笑了笑,带着半分揶揄,半分似是而非,对她说:“我开玩笑的。”
那句会娶她,终究是玩笑。
楚怀瑜笑着,背在身后的掌心却越捻越紧,怎么可以娶她呢?然后把她也困在这深宫中吗?
又或者说,与他以后不得不塞到后宫的那些女人为伍吗?甚至是屈居在邻国小公主之下吗?
少年轻嗤一笑,他要做什么,从来都太清楚,正是因为活的清楚,所以痛苦。
能任性一下都不可以。
就好比,他必须为了江山社稷娶邻国公主,为了朝政稳定纳大臣之女,如任务一般,古往今来如是,他是太子,以后会是天子,坐得越高,越不可以任性。
父皇败掉的江山,他楚怀瑜一定会重新让它鼎盛起来。
人活着,该做好本分。
如果这本分是要牺牲自己的喜欢,他愿意放弃。
只是,总舍不得。
矛盾,又举棋不定。
这不像他,可这又是他。
少年敛了笑容,真真切切望着眼前的人,问:“你可有一刻…哪怕一刻,为我心动?”
问这话时,楚怀瑜是逆光站着的,他的眉宇始终俊俏温和,甚至显得有些深邃,带着深情,这是姜夏从未见过的。
也是让她惶恐的。
但不可否认,少年公子凑得这样近时,近得她甚至可以看清他无暇皮肤上细致的绒毛时,她的心,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可姜夏从来是狠心的,又或者说是不敢轻易付出和接受感情的,她笑起来,如长安花开那般浓丽,对他说:“不曾。”
不曾……
少年却是笑了,他忽地伸出双臂,那样强硬,又那样温柔地揽她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