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便有些动心,这个时代的娱乐,真的实在匮乏,乡下人也就自编自唱,自己给自己乐呵,文瑾就差塞了耳朵了。呕哑嘲哳难为听,并不是刻意的贬低,真的让文瑾很难接受,想起上一世,哪个人年轻时没自己的偶像啊,那些过了几十年依然有听众的经典歌曲,还不是老粉丝们捧红的?
见文瑾和石启旺动心,老艄公脸上的笑纹,弯成一缕缕花瓣:“不是小老儿吹牛,我能找到一个好地方,绝对听得最清楚,还不会让花船的人发现了,要赶我们走。”
文瑾和石启旺两人登上船,老艄公竹篙一点,便开了船。
“为何两个花船打起擂台了呢?”文瑾很奇怪,坐在船头,好奇地问。
“总督府开堂会,去年请的牡丹姑娘,今年,好几个姑娘都想挣头牌,红花坊的红娇和梅兰坊的白兰,各说各的好,两家争执不下,便打起了擂台,希望能引起总督府的注意,能进去露个脸。”
“总督府的夫人生日,影响竟然会这么大?”
“去的人多啊,全城有面子的官家夫人,还有一些富户的太太,都会去拜寿,若能在那里露了脸,这一年的堂会就不会少了,这两家姑娘还小,全凭嗓子吃饭呢。”
“哦,这样啊。”
船行到湖中,果然看到一个小岛,方圆不过五百米,四面栽着柳树,岛上虽然是秋季,依然有野花盛开,还有些树叶,已经变红变黄,虽然不及花之娇艳,但整整一树都是这样的颜色,便从气势上占了上风,令小小一岛,风光无限。
见文瑾着迷地欣赏美景,老艄公十分自豪,似乎这是他家花园一般,他把船沿着小岛缓缓划动,直到一块突出的大石旁边。
那大石一侧往下凹陷,就像一个大大的圆弧面,文瑾估计了一下,小船所停的位置,就是圆弧面的中心,难怪老艄公会说这里听得最清楚,原来是这个原因。
“等一会儿,等一会儿花船就来了。”老艄公下了锚,殷勤地给文瑾笑了笑:“公子想吃点什么点心?小老儿帮你买去。”
“还有卖点心的?”
“嗯呀。”老艄公又是一脸自豪的样子,“王家的盐水花生最好吃,公子若是喜欢吃甜的,还有炸麻团的,糖炒栗子。”
“每样都来点。”
文瑾给了一串钱,艄公笑眯眯地接过去,颠颠地走了。
确实是来得太早了,老艄公的点心都买了好长时间,先送过来的是盐水花生,过了一会儿,是一碟子麻团,四个,热的烫嘴。
文瑾和石启旺没吃午饭,这时候都有些饿了,文瑾吃了一个,那三个都给了石启旺。
老艄公跑来跑去,无非想多赚些打赏,文瑾也不吝啬,老艄公送了盘子,用食盒提回来两碗鸡蛋醪糟。
文瑾乐得直笑:“这又吃又喝的,幸好我们没吃午饭,不然可撑着了。”
“公子若是觉得那个好吃,小老儿这就再去买,花船已经来了,马上就要开始了。”
小岛周围,有不少蹭曲儿的,文瑾也不说破,花船,起码要到夕阳西下时,才会开始,她们都是黑白颠倒的夜虫,怎么能下午就开唱呢?谁知她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就听见乐器响,是乐师在调弦、定调,这个时候也才未时末,看来,竟然真的大白天就开唱呢。
后来文瑾才知道,原来这天都督府的一个管事来了,要听一听,回去给管家汇报呢。
又等了半个时辰,终于开唱了,红娇的嗓子十分高亢,唱到高音处,声如裂帛,细若游丝,这个时代的歌曲,全都是拼高音的,虽然她对歌曲处理十分粗糙,花船上的人也轰然叫好,连外面偷听的也禁不住鼓气掌来。
文瑾微微撇嘴,经过前世那样盛况空前的各种声乐的表现形式,她什么没听过呢?回到这种曲调呆板的时代来,自然没法引起心中的共鸣。
一边的石启旺却听得发痴,手里拿着个盐水花生,都忘了往嘴里放。
白兰的嗓子和红娇的完全不一样,柔和亲切,悠扬婉转,尾音又脆又甜,穿透性也特别好,声音一起,就像有个小手,在拨动听众的心弦,令人禁不住凝神屏气,忘乎所以。
可惜,她失败在选曲上,这样的声音,若是能翻唱邓丽君的歌曲,肯定会一下子征服所有的听众,但她和红娇比高亢、比嘹亮,失败便是注定的了。
两人一人一曲,唱了足足半个时辰,都累了,便歇了下来,各船换了别的来唱,和这两人相差甚大,蹭曲儿的都索然无味,渐渐离开。
文瑾示意船老大往回走,脑子里还是刚才白兰的声音,前世,她也是歌唱生会组织的晚会,都少不了她的身影,文瑾最擅长的,就是模仿邓丽君,但她为天资所限,只能唱出邓丽君歌曲的五六分韵味,这让她十分遗憾。
“喂,听了曲子,就这么一走了之吗?”一个蛮横的声音,打断了文瑾的遐思,她抬起头来,看到一艘小木筏挡住了去路,老艄公紧张地搓着手,满脸虚汗,是他把人吆喝来的,现在,让人抓包了,实在太丢人了。
文瑾走上前:“怎么,你们是街头卖唱的吗?就是卖唱的,也是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不是人人必须付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