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钱隽有些慌神,掏出手帕,轻轻替文瑾揩拭眼泪,还小心翼翼移坐在文瑾身侧,不断默默祈祷:“我借肩膀给你哭,快快靠过来呀。”
或许钱隽的心意感动上天,文瑾自从来到这个世间,所有的委屈顷刻涌上心头,她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地流下来,直哭得头昏眼花,头脑发晕。
钱隽轻轻扳着文瑾的肩,让她靠过来,听着心爱的人轻轻啜泣,感觉到她哭泣引起的一下一下的抽搐,钱隽恨恨地捏紧拳头。钱先贵已经被他折腾死了,算是给文瑾报了一箭之仇,今后,他的力气,就要用到自己家里,尽量给所爱的人,创造一个安适和乐的生活。
钱隽在明湖城等了五天,钱先聪就到了。
除了那天文瑾忘情,靠着肩头哭了一场,其余的时间,她一直和钱隽相敬如宾,钱隽虽然有些不满足,却因此更加尊重文瑾,他收敛了以前故意摆出的吊儿郎当和玩世不恭,竟然是个沉稳大气、举止有度,很容易让人肃然起敬的翩翩世家大公子。
若换做以前,钱隽肯定会住在文翰的小院子里,但现在,狭小的院落,要住文翰夫妇,还有一个小厮,再加上文瑾,他心里再希望能和文瑾耳鬓厮磨,也不敢做出让人诟病的举止,他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有十来个侍卫和下人,很难说,其中没有别人的眼线。他的假期,有十多天要用到路途中,和文瑾相处的时间有限,此刻,他既期待钱先聪到来,希望文瑾能有个良好的家庭庇护,又真心不愿和文瑾分开,哪怕一句话也没有,只要守在佳人身边,他就心满意足。
钱先聪现在是朝廷二品大员,这次奉旨还乡,自然少不了和沿途官员应酬,到了明湖城,也是先赴官场的迎宾宴,申时初才返回住宿的驿站,洗漱一番,又换了常服,去掉了身上的烟酒气味,立刻准备和文翰、文瑾见面。
一路风尘,到了驿站,又被一帮大小官员聒噪,钱先聪的脸上,难掩疲累,钱先诚见弟弟这样,便对弟弟道:“下人才找到文翰和文瑾的住处,他俩还在路上呢,你切歇息一下。”
“那,好吧。”钱先聪从善如流,十年磨难,他的身体,比同龄人要差了许多,闻言便让小厮伺候着,小睡了一觉,半个时辰,钱先聪起来,听下人汇报,说是侄子和女儿都到了,便急急梳洗,来到前厅。
文翰一身石青色细布直缀,沉稳儒雅,嫣然稳重大方,举止有度,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钱先聪十分满意,示意下人端上见面礼,文翰一套文房四宝,一箱子四季衣裳,嫣然一盒子珠宝首饰,另加一箱丝绸衣料。
两人知道推脱会令钱先聪心中难过,但这礼物也太多了些。文翰和嫣然心中感动,噙着泪花收了下来。
文瑾身着女装,极其简单的一身粉红细布的襦衣长裙,石榴在衣襟帮她绣了几朵小小的浅黄色波斯菊,显得青春靓丽,又活泼俏皮。
钱先聪这一路,听二哥说了不少文瑾的事情,得知她比男子还要聪慧能干,早就把文瑾定位成一个女汉子,没想到见了面,是一个容貌妍丽,举止优雅,漂亮中还带了一股勃勃英姿,竟然是个万里挑一的美貌女子,让他一时惊讶不已,随即,心里更是增加了几分喜爱。
“见过----”文瑾不知道该叫什么。
钱先聪心中一酸,忍不住语气怜惜地道:“怎么?还不快快叫爹爹!”
“见过爹爹!”文瑾不仅是感动才这么叫的。钱先诚夫妇和她,还有相濡以沫共度难关的亲情,钱先聪和她,却可以说是毫不相干的路人。但不知为何,钱先聪饱经风雪的样貌,岳峙渊渟的沉稳,以及眼神里掩藏不住的爱护、慈祥之意,令她心中,顿时产生了浓浓的孺慕之情。
前世,她在父亲面前,不就是这种感觉吗?
文瑾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爹爹----,女儿今后,一定好生伺候你,让咱们家,和和美美,康健幸福!”
“呵呵,快起来,快起来。”钱先聪心里顿时软成一滩水,十年磨难弹指过,封官进爵亦寥落,此刻温馨才醒悟,一世幸福竟在这。
“瑾儿,皇上念在爹爹十年不易,又带路剿了鞑靼老巢,在京城赐下精美大宅,爹爹这就要接你们一起进京享福,听二伯说起,你在这里还有生意,若是能托付与人,便尽快安排,若是不行,便转让了吧,这些年,你吃苦了。”
“爹爹,瑾儿不苦。”文瑾一脸欢欣地说道,她的猕猴桃,今年产量要翻好几番呢,明湖城哪里销售得了?虽然有榴花商行,但她人在京城,也能多一条出路的。
见礼完毕,钱先聪示意下人抬出给文瑾的礼物,和嫣然的东西一样。
“谢过爹爹!”
“呵呵,一家人客气什么,今后,想要什么,尽管给爹爹说。”钱先聪大手一挥,宠溺地说道。
文瑾心里流过一阵暖意,有爹的感觉可真好!
明湖城驿站,自然很大,厨师的水平,也能拿出手,晚上,驿卒精心准备了一桌宴席,送了过来。一家人好容易团聚一起,自然围坐一桌,享受难得的团圆亲情。
接下来三天,文瑾和文翰处理了手头的事情,又陪着钱先诚兄弟拜访了路家,便启程往京城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