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先聪感动地热泪盈眶,又行过大礼,才侧身坐了。
“这两位是你的兄长和侄子吧?都坐,钱,钱什么来着,你。”
“钱文翰!”
“哦,钱文翰,在中江府立下大功的人呢,陪朕吃饭,完了给我讲讲你和陆灿的事儿!”
钱先诚行了大礼谢过皇上,这才正襟危坐,一脸惊慌,钱文翰还好些,最初的慌乱过后,镇定了许多。
文翰征询皇帝的意思之后,示意开始上菜。
无论刀工和味道,都和宫里的御厨差别很大,皇帝在西疆,没少吃辣子,可进了宫,那个滋味几乎就没了,这回看到红彤彤的辣油,不由食欲大恸,郭公公给他夹到面前的盘子里,他便一口就进了嘴。辣得他脸色一下子就涨红了,用了好大的劲儿,才忍住没有咳出来。
文翰赶紧递上一杯猕猴桃汁,这本来是文瑾出主意给郡主准备的,嫣然觉得好喝,文翰便多带了些过来,还好有它救场。
有些凉意酸甜可口的果汁进嘴,永昌帝觉得十分舒服:“唔,这个不错。”
“这是舍妹在山阳县时发现的,带人移栽在津河旧道沿岸,现在,那里好些人家都跟着种植起来,过上几年,便能造福一方了。”
“嗯,不错!”
郭公公见永昌帝心情似乎很好,对杯中物也比较钟爱,就小心地问了一句:“那,要不要山阳那边贡过来呢?”
文翰赶紧接话:“皇上,这可是好东西的,味道好,对身体也很好,有延缓衰老促健康的作用,学生一直想献给皇上的,可惜没有门路……”
永昌帝笑:“难为你这片心了,坐下说话!”……
钱隽听见皇帝的声音,知道外面肯定布满暗哨,此刻不管如何乔扮,都很有可能露出马脚,他干脆豁出去,把头巾往下拉了拉,真的当起小二来。只见他大大方方走到厨房,楼道上几个侍卫竟然因为光线不好,没有认出来。
厨房门口,也站着一位黑铁塔,目光炯炯地盯着里面忙碌的人们,钱隽低头耷脑,做出一副猥琐状,那人没有多注意。烧火的大娘怕极了,拿着小铁锨的手不停地哆嗦,钱隽走过去,示意她让开,帮着往里面添起柴来,幸好在怀津的日子,让他有机会接触普通百姓的生活,不然,他这样的贵公子,如何会这个?
等那大娘终于镇定下来的时候,钱隽已经弄了一脸灰土,他仔细地把脖子、手、手腕都抹匀称,这才拿着抹布,到处擦拭,那些侍卫竟然没有看出端倪,这让钱隽的胆子越发大了起来。
文瑾她们是女眷,因此,过来也带了几个丫鬟婆子,小二把菜送到门口,便由婆子接过去,钱隽好容易争取到了一回端菜机会,却被挡在外面,心里十分郁闷。好在文瑾背门坐着,他还能看到一个俏丽的背影,令他略感安慰。
文瑾正在听韦氏和玉洁郡主说话,忽然觉得背后**辣的不自在,不由地回头瞥了一下,身子一下子都僵住了,暗骂一声这厮太胆大,她瞪了一眼,扭头再也不搭理钱隽。壁来了个大人物,钱先聪都跪下了,这边女眷也都知道,但她们全猜错了,都以为是三皇子福王来了呢,福王是钱先聪的上级,又有贤王的美名,行事潇洒不拘小节,忽然来手下家眷开的餐厅坐坐,很符合他的一贯作风,这边的人,也不觉得突兀,依然自在地吃着喝着。
玉洁郡主本来带几个女眷过去拜谒的,但被门口的侍卫挡住了:“爷说不必麻烦,你们自便吧。”玉洁郡主以为对方见女眷不方便,倒也没有坚持,而是继续享受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的奇异感觉。
文瑾不明白钱隽为何还没有离开,而却那么一副打扮,难道为了多她已经从遇到钱隽的惊喜中冷静下来,对钱隽这样,一面感动,一面忧心,甚至,还有些恼火,善泳者溺于水,玩火***,都是说的钱隽目前这种状况。
仁亲王本来还坚决反对着呢,若是再传出闲话,老头就更有理由不答应了,钱隽实在太骄狂!
文瑾要是知道来的是皇帝,钱隽想走都不行,心里恐怕不会嗔怪,只有担忧吧。
文翰在里面应酬皇帝,虽然担心朋友,但还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尽量保持情绪稳定,跟皇帝讲了当年在中江的事情。
“这陆灿果然能干,甚合朕意!”永昌帝心里暗想,原来他今天出来,也不仅仅纯粹是游玩的,江南布政使举荐陆灿做江南东道道台,吏部压着不答应,几个内阁大臣除了粟青,也都觉得陆灿没有功名,让他做个知府,已经是破格了,不能再进一步。
粟青年已六十,须发皆白却依然没改了那副执拗性子,他和杨坚几个争执,竟然把事情捅大了,碰着机会在永昌帝面前,把陆灿赞扬了一番。
反对者除了说陆灿功名不显,也没有说出陆灿有什么不是,永昌帝刚好想要整顿江南官场,准备换下几个人,正愁人手不足呢,这一回,也算是有目的而来。
粟青当时,为了迎合杨坚,曾经推荐了郭浩,事情过后,非常后悔,现在做事,便不再顾及其他人,对皇上知无不言,永昌帝对他的印象也大为改观,他从好几个渠道了解陆灿,和文翰谈话,只是其中一个方面。
文翰是亲自经历的人,自然比别人说的更详细具体,也更加生动翔实,永昌帝听得出来,他对陆灿是佩服的,期间的话语,却是冷静而理智,没有刻意的褒扬,也没有故意的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