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兰掌管内院,最初阿来一直在庄子上生活,赵玉兰死了之后,萧三才不得以让妻子两个老家带来的妇女接管了内院,并且,还严密搜查过下人的房间,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萧三让阿来去照顾萧绮云,并示意老婆,是主子让她问询几个姑娘,从中寻找下毒人的蛛丝马迹。赵玉兰辛苦经营十多年,萧三和阿来,都不信她会服毒自杀,再加上萧绮云的不依不饶,萧家内院现在一片混乱。萧逸心烦意乱,在家待不住,对女儿的思念,更是急迫,便派人送帖子给钱先聪,约时间在外面的茶楼见面,钱先聪十分奇怪,他和这位国公爷没有任何交集,为什么会有这么个请帖呢?
光明磊落的人就是这样,即使有意想不到的邀约,他也能心无负担,很痛快地答应。倒是玉洁郡主想到了文瑾的身上,但她自己不确定,也没给男人提起。
钱先聪准时赴约。
“钱大人,萧某有一事,憋在心里,不吐不快,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宽宥。”
钱先聪很奇怪:“萧大人,咱俩井水不犯河水,有何事冲突啊?”
“说起来真真令人难以启齿,萧某十四年前,妻子带着儿女从***过来,路上被人追杀,她身赴黄泉,可怜我那一对乖儿女,流落山阳……”
“你说,你是说,我家文瑾是你丢失的女儿?”钱先聪失声反问。
萧逸心里原本还有几分不确定,一听这话,立刻信心大增:“可能是的,我女儿小时候和夫人很像,我这里有夫人一张小像,你看一眼,若是厮像,还请钱大人高抬贵手,让我们父女见上一面,钱大人养育了我的孩儿,还教养地十分聪慧,萧某此生,感恩不尽。”
钱先聪早就有心理准备,他虽然心有不舍,但文瑾能寻到亲生父母,他还是由衷为之高兴。
接过萧逸手里的画轴,钱先聪小心翼翼地打开,对着画上的女子便愣住了,若不细看,他简直认为这是照着文瑾画的。再仔细看,画上的女子,比文瑾开朗,甚至浑身上下,有股恣意洒脱的野气,身上穿戴的,也不是巨荣人的服饰。
“内子不是纯粹的苗人,她母亲乃是汉人,前朝大臣苏君兰蒙冤流放***,后来在那里繁衍生息,内子之母乃苏君兰重孙女。”
“哦!”钱先聪闷闷地应了一声,虽然他觉得萧逸找来是迟早的事情,并且,也一直希望文瑾能认祖归宗,但真到了这一天,他才发现心里难受地很,就像被挖去一块,空落落的。不知不觉间,这个可爱的女孩,已经被他当成了家人,当成了女儿,他现在,实在舍不得送出门去。
“钱大人,不知,令爱可和内子有几分相像?”
“七八分吧。”钱先聪下意识地回答。
萧逸狂喜,腿一弯就要下跪:“谢过钱大人养育女之恩!”
钱先聪一把捞住:“别,千万别这样,萧大人,钱某惭愧,哪有养育令爱。”萧逸一愣,心直往下沉。
“是令爱帮着振兴了钱家。”
这话说的,让萧逸气儿都喘不上来了。
“萧大人请家里坐吧,钱某这就让你们父女相见。”
“钱大人,钱大人,萧某还有一事相求。”萧逸说明当年事情尚未清楚,请求暂时就让文瑾还在钱家生活。
钱先聪忍不住笑容满面:“嘿嘿,我很舍不得瑾儿离开,是你要让她继续留下,可不是我钱先聪耍赖哦。”
“自然,这是自然,小女在钱家一切消耗,萧某定当全力负担,还请钱大人肯给萧某人点面子。”
“别介,萧大人,瑾儿在我家,并不耗费钱某人一分一厘,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她极善庶务,自己创下万贯家财,这个你就不用费心了。”
萧逸目瞪口呆,原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他以为是钱先聪放出的烟雾弹,为了给女儿找个好婆家的。
钱先聪觉得,迟早都要过这一关,他干脆陪着萧逸直接回府,去见文瑾。他让萧逸先在外院客厅坐等,自己先进门给文瑾说明原委。
文瑾这才彻底弄清自己为何自小女扮男装,为何贺氏对她,非打即骂,没有一丝好声气,为何钱先诚和韦氏、甚至钱文翰都不知道自己是女孩子。
她不知该谢谢贺氏,还是该骂她一顿。
钱先聪见文瑾愣愣地不说话,有些紧张:“瑾儿,你也知道,萧国公这些年,以为你们已经没了,不知多伤心,现在既然找上门来,你还是,还是----”说到这里,他也没词了,心里十分舍不得,眼圈都有些发红,他想起自己的儿子来,老焦氏,老焦氏,把你挫骨扬灰,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文瑾和钱先聪两人沉默了好半天,她才低声说了一句:“爹爹,在我心里,你和郡主娘娘就是我爹娘,二伯和二伯母,还有文翰哥、大嫂子,才是我的亲人。”
一句话让钱先聪心软如水:“瑾儿,你将来要是受了委屈,一定告诉爹爹,我和你哥给你撑腰。”
“爹爹----”文瑾哽咽,泪如雨下,她真舍不得这个温暖的家。
等文瑾情绪平定,钱先聪才让丫鬟端水,让她擦过脸,掩去哭过的痕迹,这才带她到了内外院子之间的过厅,请了萧逸过来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