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的方法很多,但若关乎原则,就不能有一点儿的退让,哪怕担一个忘恩负义的恶名。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好你坏,不是一件事一两天能看出来的。你要有自己的底线,否则,就和我在家种田吧。”
文翰很吃惊文瑾会这么说,但文瑾的话,更让他震动,眼睛都瞪圆了,他从来也没想过,想要科举入仕,除了现在得努力学习,其他方面竟然也得学习和努力。
官场里尔虞我诈,文瑾必须早早开始为堂哥打预防针,不然,将来怎么死都不知道。
文瑾把她观察到的那个沈先生的情况说了一遍,她也顾不得管文翰会不会怀疑自己什么了,反正,从现在开始,她要让这位堂哥早点成熟起来。
文翰第二天收水稻时,还时时发愣,让大山以为他病了呢。
大山这人,也没收过水稻,竟然把堂兄弟也带来了,三亩不到,六个棒劳力,一天便收割完了。
文瑾借了邻居魏叔叔的打麦场,用自制的脱粒机,就是圆木滚子上,钉了很多钉子,用脚踩着转圈,把稻子穗子放上面拍打来脱粒。可惜脱粒机太小,最多一人踩,两人脱,王家的人非要帮着干,大山和明山,以及保山和林山,两班换着,一班脱粒,一班摊开晾晒,晴好的天气也来凑趣,忙了几天,收割翻晒,全部完工。
竟然有一千三百斤,亩产四百多。
不光是山窝村,林津镇的人都知道了。没有好的种子,没有化肥,没有机械化的耕作手段,这个产量很让人吃惊了
第二十七章 怕啥来啥
钱先诚终于又有了假期,回到家里。这一回,依然有幸如数拿到了月钱,他非常高兴。
“翰他娘,看我拿什么回来。”
文瑾探头,是两截莲菜。
“二伯,哪里买的?”
“东家给的,东家养了好大一池子莲,夏天红花白花的,可漂亮了,现在,还又收莲子又收藕的。”
“现在收藕吗?”
“不是,东家少爷想吃了,太太便命人挖了些,赏我了两截。”
“爹,就是说,你在东家那里,很受尊重了?”文翰问。
“嗯!”钱先诚的脸上,涌出自信和满足。
韦氏在一边听见了,也忍不住微笑起来,虽然她手里的活儿,一直没有停下来。
家里的经济好转,韦氏便不纺线织布了,而是把文瑾拿回来的山鼠皮,一片一片对起来,准备给家人做几个皮马褂。
条件好了,谁不愿意让男人儿子穿戴体面呢?
文瑾不知道上一世的机械化和自动化是怎么完成这样的工作的,山鼠皮子很小,一片一片,还得注意绒毛的方向,以及尽可能不要裁剪,缝出一件皮衣,真的太费功夫了。
韦氏的手巧,没干多久,她就可以做到在正面,几乎看不出对缝的痕迹,巧夺天工,就是形容她这样的巧手的吧。
韦氏把手里的一根线缝完了,这才站起来,从屋里拿出个包袱:“他爹,你看,文瑾去年冬天,抓了很多山鼠,把皮子熟了,我给你做了个褂子。”
钱先诚接到手里,摩挲了一下,眼里闪出一丝泪光:“还是小时候家里日子好过,娘那时候身体也好,给我们兄弟做皮袍子。”睹物思情,他想起早逝的母亲了,院子里一时寂静无声。
“二伯,伯祖母没给你做过皮袍子吗?”文瑾明知故问。
“没有,你伯祖母不会做衣服,祖母过世,我们的衣服都是梁裁缝做的。”
“那她说辛苦把你们养大,怎么辛苦了?衣服不是她做的,以前家里做饭又是纪婆婆,她辛苦什么了?”
钱先诚无语,韦氏看了文瑾一眼,眼神复杂,似乎怕男人生气,那眼神有提醒,还有些戒备和无奈。
文瑾只好换了话题:“二伯,这一回你去东家那里,我也想跟着去。”
“你去做什么?”
“咱家也有水塘的,东家那里能不能卖给咱一些藕种呀,明年,咱就可以吃上自己的莲藕了。”
“你就不用去了,我问清楚,买回来就行。”
“那好,二伯,但你买了怎么运回来呢?最好,你给东家说说,咱们出运费,他派人送货,最好派个会种的,帮咱把莲藕种好,多少钱咱们付给他就是。”
“那得多少钱?”钱先诚吓了一跳。
“他爹,我们现在有钱了。”韦氏有些羞涩地道,“两个孩子从书上学来腌鸭蛋的法子,好吃得不得了,王掌柜给了高价,两个月卖了二十两银子。”
钱先诚吓了一跳:“什么东西,比肉还贵?”
“二伯,物以稀为贵呀,那边让我们一个月只准做二百个,多的都不收了,他们就是为了抬价钱。”
“还有,卖了两口大猪,一百多只公?鸭子,应该够种藕的钱了。”
“好,好啊。”钱先诚又是欣慰,又是感慨,神情十分复杂,“我买回的那本册子,竟然有那么多东西?”
“嗯!爹,只是腌鸭蛋的法子,写得十分含混,我和文瑾费了老大的劲儿,才试出来,不然,也不会卖出高价了。”
“好孩子,你和文瑾都是好孩子。”他曾经翻看过那本书的,一个书呆子,那里能发现其中的契机?何况写书的人,一味卖弄文笔,也十分难以看懂,钱先诚根本不可能有收获。因此,看到两个孩子有出息,他特别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