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虽然说长房有义务帮助族人,有义务振兴金家,可谁都清楚,长房的财富,不是大家的。金家本来已经每况愈下,都是金关山的父亲金三爷和胞弟金五爷能力过人,才又慢慢兴起,到了金关山这一代,更是走南闯北,让金家的生意又上了个台阶,长房攒出的那些钱,不是祖宗留下的,而是人家两代人辛苦赚来的,他们族人跟着没少沾光儿,现在,长房一时周转不开,晚领几天工钱,他们并无怨言。
金王镇的人在淮州时,日子都差不多,可现在看一看,王家比金家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好些家人,喝的能照见人影的稀粥,饿的皮包骨头,陌生人若是来到金王镇,一眼就能分清哪个是金家的,哪个是王家的,这还不都是长房得力?
未时中,金家外院闹哄哄的,多数族人过来,明确表示他们不要工钱,愿意等大爷带钱回来,上午来闹的十几个妇女,也有四五个没来的,金二奶奶以为自己为大家出了头,肯定能赢得人心,谁想事与愿违,在接下来几天里,她跟过街老鼠一样,不光是金家人骂她,连王家的人看她时,都侧目而视,充满不屑----在养蚕期间,王家也有部分的人受雇于金家,首先金家管这些人吃饱饭,说到做到,他们觉得金家仁义,羡慕金家有这样的带头人,对金二奶奶这么不知足,自然也不屑一顾。
金二奶奶闹腾了一通,落了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好长一段时间,在族里都抬不起头来,自然也翻不出浪花。
金关山这一次回来比较快,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带回了粮食、铁锨、锄头、牛、羊等,春蚕的工钱、红利顺利发下去,愿意要牛羊粮食的,也可以说明,用物品代替,部分金家的人有了水牛和资本,便去开垦更多的荒地,他们因此比其他移民先走一步,成了相对的富户。
紧接着,秋蚕开始孵化,又一茬养蚕季节开始了。……
平静、安宁的日子,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就是三年,朝廷又给这边转移了两次灾民,一路往东直到海边,到处炊烟袅袅,鸡犬唱和,不再是荒无人烟的无人区。
文瑾当上了母亲,有了一个大眼睛的小儿子,她把金五爷装在心里的织机,全部试制了出来,还加以改进,在金家桑园的山脚下,开了好大一个织丝厂,附近的居民,不仅女人每天都要来这里做工,还有好些的男人都从事了这个行业,金家一年的收入车载斗量,金关山每年都要给官府捐献大批的粮食,用于安置新迁移过来的灾民。若不是怕钱隽身份暴露,萧逸早就上奏朝廷,请求旌扬了。
金家大院的房子,已经不是那种竹木结构的简易房,全都改建成地基用石头砌成,上面是红色砖瓦的两层楼房。
有的是土地,院子很大,围墙又厚又高,十分气派。
这天,钱隽匆匆进屋,看到文瑾正逗小儿玩耍,满脑子的官司顿时抛到一边,他拍拍手,对着一笑两个弯月眼的儿子道:“过来,爹爹抱抱!”
小家伙咯咯一笑,丢下文瑾掉头就跑,嘴里还清楚地叫道:“爹爹!”
“小叛徒,爹爹一回家就不要娘了。”文瑾嘟囔了一声,假装嗔怒地剜了儿子一眼。
小家伙有些怕,又伸出双手对着文瑾:“娘来抱!”
“乖,你娘累了,爹爹抱,你亲亲娘,娘就不生气了。”钱隽被儿子涂了一脸口水,坏笑着教唆他道。
“免了,免了!”文瑾连忙道,但儿子却不依,拧着身子凑过来,抱着娘亲的脖子,抹了文瑾两边脸上都是水,这才心满意足地饶了娘亲。
一家三口正在亲热,春明来了,在宴息室外面咳嗽了一声。
“进来!”文瑾道。
“大奶奶,出事了,府外来了一群人,二老太太领着,说是大爷的姨娘和儿子回来了。”有了儿子,文瑾升级为大奶奶,原来的金大奶奶便成了大太太,这个二老太太,就是以前的二奶奶。
文瑾和钱隽交换了一个眼神,没听说金关山有妾室呀。
“走,看看去!”
文瑾出去时,外院已经挤满了人,有个二十多岁的女人,领了一个五、六岁的少年,正在地上跪着,要给金大太太磕头。
只听那个女人抽抽噎噎地道:“大太太,奴婢这些年,无时不在想念你,当年大老爷一怒之下打发了奴婢,可奴婢也没想到会怀了孩子,到了江南之后,历尽艰辛,才把他生下来,刚开始他太小,经不起路途颠簸,奴婢想等两年再回淮州,谁想那边竟然发了大水,大老爷和大太太迁移到了这里,我四处打听,好容易才寻过来,大太太,就算大少爷寻回来了,他也是大老爷的骨血呀,还请你收留我们吧。”
看来这个女人和金关山之间的事情,金大太太是知道的,并且,还是允许了的,但为何金关山会一怒把人赶走,这其中的事情,他俩却从来没听说过。
金大太太没有接受这对母子的大礼,只淡淡地吩咐身边的管事妈妈:“带她俩去客房先安顿下来,到底如何办,还得等大老爷说话。”
文瑾见婆婆不喜,便和男人退回了自己院子,春明很快就打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这个女人是金大太太的堂妹洪兴萍。金大太太儿子丢了之后,急疯了,娘家那边人趁机送了这个女子过来,美名其曰是伺候堂姐,其真是用心谁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