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仁亲王多么反感,他还是邀请了宗令进门。
宗令大人钱广,比仁亲王还长了一辈,爵位没他高,品级却一样,因此,仁亲王先行礼,宗令还礼,两人你来我往客气一番,这才落座,开始说话。
“宗令大人今日贵履赐踹贱地,可是为犬子之事而来?”
宗令一愣,所有的准备都被打破,他了然一笑,既然不用绕圈儿,那就直来吧,他点点头:“是的,是皇上托我来的。”
“皇上?”这和仁亲王推测的沈家兄弟有出入,他很是意外,随即便猜想是沈家兄弟求皇上帮忙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宗令见他面色不虞,小心翼翼地道:“皇上也觉得这事儿很对不起你,当年世子头部受伤,忘记前事,跟随一班茶叶商去了鞑子部族,还和呼伦尔的小王子成了朋友,为了让他完成离间分化鞑子的目的,皇上让他隐姓埋名。这个,你可别怪罪孩子,忠孝不能两全的。”
仁亲王很意外地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儿子竟然是奉了皇上的命令。
宗令大人略停了停,继续道:“令郎和萧大小姐的婚事,也是皇上首肯的,这几天,皇上就会公开此事,也准备给他俩赐婚,恢复名誉。”
一提起婚事,仁亲王的脸色就很不好看。
宗令补充道:“世子当年已经不小了,还要隐姓埋名,如何娶一个门当户对的贵女呢皇上为了让他安心为朝廷办事,便让萧逸把女儿嫁过去了。”
“哼!”想到和皇上前几天说的话有点不一样,仁亲王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现在,他也不敢和皇上对质,只能苦涩地咽了一口唾沫。
“仁亲王爷,萧逸也是个好样的啊,听说他女儿美貌无双,就算不能嫁给世子这样出色的,也能嫁个好男人的,这么不声不响嫁给世子,若不是皇上的意思,他也定然不甘心的,听说他很爱前妻这对儿女。”
仁亲王脸色略好了些,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萧逸就不算是趁虚而入了。
“皇上让下官负责令郎夫妇回家之事,下官想,您是孩子的父亲,该怎么办,得和你商量商量。”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大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仁亲王对皇上还是很忠诚的,也没有违逆的习惯,但见自己的盘算根本是用不上,他情绪非常不好,沉着脸闷闷地说道:“皇上直接给臣府下旨就是了,为何还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皇上说了,那天你情绪激动,他担心你心疾发作,这些话只好压下没说。”
宗令没说出“皇上于心有愧,不好面对你,只好派老臣来走这一趟”的话,但却暗示仁亲王:“皇上是小辈没错,可他却是咱朝廷至高无上的君,他的深意,不是我们臣下妄自菲薄能够议论的。”
仁亲王闷闷地应了一声,
“皇上不动一兵一卒,便解决了北疆争端,这份远见卓识,历朝历代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呢?令郎机缘巧合,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想必仁亲王也是骄傲的吧?”
看到宗令大人一脸的羡慕之色,仁亲王的心里好受了许多,虽然自己受了被蒙蔽之苦,但收获的可是全宗族,乃至巨荣朝所有臣子的敬慕,这也是很划算的一件事,他不由微微点头,嘴里却还不肯服软:“犬子就那么出门,好几年也没个音讯,若不是为了朝廷事务,又有皇上面子,看我不把他乱棍打出去。”
“呵呵,咱们宗族这么多人,有几人能和你比啊,自身就为朝廷立下大功,儿子再出色,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不像别的人家,若是出了令郎这样的儿子,一家人都不知多骄傲多荣耀,哪里舍得用棍子打啊,早就派人十里长亭迎接去了。”
“哈哈哈”仁亲王本来还想谦虚几句,但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快意,还是被宗令逗笑了,他好容易合拢嘴巴,掩饰地道,“瞧大人说的,为朝廷分忧,乃是咱们宗族人家的本分,犬子只是机缘巧合,碰上了而已。”
“咳咳,瞧仁亲王说的,就算是本分,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做呀。”
“嗯,这倒是。”仁亲王忍不住点头,其实心里对儿子在这方面的能力,还是非常骄傲的,他知道,这样的机会,就算是公平地给予宗族的其他人,不见得能像钱隽做得这么出色。
宗令见仁亲王眼神中的郁色一扫而空,知道时机来了,趁热打铁道:“仁亲王,为了你和令郎的荣誉,皇上要把钱隽隐姓埋名的事情昭告天下,就算引起北疆事务反复也在所不惜,皇上对仁亲王府的这份深情厚谊,真令人羡慕不已呀。”宗令大人能够以宗室旁支的身份掌管宗族事务,没点手段怎么能成?这一通马屁拍下来,仁亲王早就找不到北了。
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在名誉面前保持冷静,多数人,总是会飘飘然失去自我,眼下,仁亲王就是这样,前两天的愤懑悲伤,全都一扫而空,他美滋滋地享受着宗令大人的恭维,连同对萧逸的不满,也暂时抛到九霄云外。
宗令大人趁热打铁,对仁亲王道:“王爷不如主动进宫,和皇上商量一下如何安排孩子的婚事。”
“行,好!”
“那,让老叔陪你一起去,如何?少不了还要钦天监好好看看,找个黄道吉日,咱们宗亲也该在一起好好热闹热闹,皇室好久都没有办一场***的喜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