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秀才明年多费心,让大家的水稻多收些行啦,不用干这活儿。”汪晗的话,没有引起人们不满,反而是一片赞同之声。
“汪叔,到时候还得在排水渠这边也立个水车。”
“这不急,明年弄。”
“不用,小水车做起来挺快的,雨水多的年份再做也来得及。
接着先修灌渠,然后又是排水沟,汪晗特地让人把排水沟挖出的土垫进了文瑾新挖出的坑里,那一半只挖出一尺的荒地,立刻变成了良田,另一半池塘里,也填了不少的土,文瑾可以种莲了。
村里也有人背后嘀咕说文瑾聪明,可挖泄水沟的土,又能堆哪儿呢?文瑾并没有求谁,是他们自愿的。
文翰这才明白文瑾的深意,心里暗暗赞了一声。
冬月眼看就完了,天寒地冻,整地的事情也基本完成,汪晗这才散了人。
明山来了好几趟,眼看腊月就到了,他还是想和文瑾搭伴卖炒肥肠:“保山哥做的不好吃。”
“好吧。”
“保山哥也想加进来,他来清洗,你就不那么累了。”
“行!”
见文瑾如此好说话,明山忍不住笑了:“你也是,不怕分走了你的钱?”
“这世上,钱挣得完吗?”文瑾也笑,“说不定保山叔找到什么好渠道,也拉拔我一下呢。”
文翰除了赶山太累,其余的时间坚持读书,竟然把一本论语生吞活剥,就那么硬背了下来,把文瑾佩服的。
虽然论语不长,一天也能背几条,可那又难懂又绕口,也真不知文翰哪里来那么大的心劲。
没想到钱先诚这个时候回来了。文瑾日盼夜盼,希望他早点带人回来种莲藕,天冷了,她已经死心,伯父却到家了。
他拿了好大一袋子莲子:“文翰,文瑾,这是我们东家给的,他特地给留的种子,还把育苗的办法写出来,你们明年照着来就行。”
文瑾看了一眼,心里直抽抽,她对种莲可是一窍不通,真的可以照着别人写的步骤进行吗?
“二伯,你们东家给了这么多的莲子,要了多少钱呢?”
“不要钱!”钱先诚一脸喜色地道。
文瑾根本不信,她二伯难道真的遇到好东家了?
“东家的公子从省城回来,看上我的靴子了,我便送给了他,东家过意不去,给了这一袋子莲子,还给我一双棉鞋。”
“你----”文瑾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你知道靴子值多钱就这么些破莲子,王善人帮着去买,最多花上三四两银子,你那鞋子到了省城,怕不得十两银子一双。”
辛苦一年,挣的钱还不如赔掉的多,文瑾气得扭头不搭理二伯。
钱先诚却不以为意:“人家还给了一双棉鞋呢,我反正有穿的就行。”
“你知道你的靴子,能穿多久到时候你没鞋子,二伯母还不得熬夜给你做”
文瑾真气了,不管不顾地哇啦哇啦说了一通,钱先诚没想到侄子意见竟然这么大,一时愣愣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文翰也气得狠狠白了老爹一眼,扭头去了自己的屋子。
钱先诚刚开始还讪讪的,一会儿反应过来,拉着文瑾便训上了:“你小小孩童,满脑子都是钱和利益,人情面子都不要了”
“二伯,你的东家比咱有钱有势多了,不斤斤计较,他为何才明年我打算种几十亩水塘呢,这点怎么能够?”
“再说,我不是说买藕种吗这轻飘飘的好带呀,若是藕种,怎么也得派两辆牛车送过来吧?别人假仁假义说句好听的,你就当了真了,对仁义的人,我自然会仁义,对这种小人讲仁义,那是----”文瑾勉强忍住没说出“傻子”这话来。
钱先诚更气,一脸涨红:“别人怎么知道那靴子值多钱?你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王善人把靴子就送到省城去寄卖的,你东家的公子又是从省城回来,才觊觎你的皮靴子,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再说,你为何敢把东西送给堂堂东家,不怕别人看不上?肯定人家在你面前夸了又夸,给你暗示了。你为何不动动脑子想一想?我还当你遇到一个厚道东家,每月准时给钱,原来,都是一丘之貉。”
“少爷还是小孩子,他怎么知道这些的”
钱先诚的大手,伸开又攥紧,他真想拍文瑾几巴掌,这孩子,竟然敢这么和他顶嘴,简直反了天了。可内心,却觉得自己理亏,有些下不去手。或许换做别人,文瑾的耳刮子都挨了好几个了,什么叫恼羞成怒呀?钱先诚厚道,厚道到有些软弱,他的心,没法硬下来打侄子。
这一路又是冰又是雪的,钱先诚的棉鞋底儿全湿透了,吃过饭,韦氏不得不帮着刷掉外面的泥土,然后把棉鞋放到灶边上烘着,钱先诚的脚也冻了,热水一洗,痒得要命,他忍不住把两脚在一起互相摩挲。
若是皮靴子,上路之前擦一遍蜡油,就不会透水,何至于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