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言偷笑,说,“其实我已经不生气了,秦三太太以往也不这样,不知这是怎么了。爹爹晾一晾秦峥就好了,总不能因这么一些小事,就不来往了吧。”
宋荣摸摸女儿的头,越看越觉着自家闺女出色,也就是他不稀罕女儿去配王侯公子,不然,这世上,什么样的人女儿配不上呢?
宋荣一直晾着秦峥到下晌午,听说那小子还在,瞧着秦峥尚自心诚,宋荣方见他一见。
秦峥枯坐半日,只饮了一盏茶水,半粒米都没吃,如今神色尚可,恭恭敬敬地将礼物呈上,道,“听说言妹妹身子不大爽俐,侄儿奉家祖母之命来探望言妹妹。”
宋荣道,“不必了,男女有别,多谢老太太还记挂着言姐儿。”
秦峥起身一揖,道,“侄儿还要向伯父道歉。”
“这没什么好道歉的。”宋荣摆摆手道,“言姐儿是我的长女,如今年方十岁,我就是再着急女儿出嫁,也不会这时候去给女儿议亲,更无需别人为我女儿操心。再者说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说句亲若子侄不为过。我就两个女儿,人心总是偏的,做父母的也一样,她自幼失母,我更偏疼言姐儿一些。昨天的事我已知道,现在就明说了吧……”
不待宋荣说完,秦峥猛然站起来,沉声道,“在伯父做决定之前,还请听小侄一言,可好?”
不待宋荣允准,秦峥已道,“我母亲,昨日实在失礼。今日来,我本是代母赔礼。相信,伯父也定能知晓我对言妹妹的心意。我并不是说我有多好,但起码,我能做到我能力之内的最好。”
“如伯父所言,言妹妹年纪尚小,尚且不适合谈论婚姻之事。再者,我现在无官无职无功名在身,身无长物,虽唯有一颗诚心,到底不敢贸然唐突的言明我的心意。怕的,就是伯父会看不上我。其实,这也无可厚非,谁家的女儿都是掌上明珠,我并无可取之处,伯父不愿青眼以加,将掌上明珠相许,实属一片爱女之心。”秦峥道,“正因如此,我方想效仿伯父当年之行,早日科举,取得功名,有些许可谈之资,才有脸面向伯父求娶言妹妹。”
“你觉着,你有功名,我就会将女儿嫁给你?”若秦峥敢点头,他就大巴掌抽他出去!
“有功名,是想告诉伯父,起码我是有能力养活妻儿的。伯父看我长大,在品性上,我还是有一点自信,起码不是令伯父与妹妹厌恶之人。再者,我家里的男人们,少有纳妾。”秦峥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儿,坦诚道,“就是我,现在也可以对伯父保证,只要伯父许之以爱女,我终身绝不染二色。”
“说这样唐突的话,的确很无礼。但是,我想让伯父明白,我对妹妹,不是空口白牙的随便一说而已。我一直,在为此做着准备。”秦峥认真坦诚的望着宋荣的眼睛,道,“我母亲的事,我也很懊恼。只是,与我长相厮守的是我的妻子,日后,与我白头到老的也是我的妻子。这些家常琐碎之事,实非一时半刻能解决的,只得是两人一起努力。我能承诺的就是,绝不会叫言妹妹受到任何委屈。何况,若是如我两个伯父一样,带着妻儿外出做官,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到帝都。”
宋荣见这小子连婚后的事都考虑到了,深觉好笑,打断他道,“行了,你这话就远了,我还是那句话,言姐儿远未到议亲的年纪。何况,婚姻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你一个毛头小子说了算的。”这些话虽然好听,却未必可信。纵然一时可信,秦峥远未到可自作主张的年纪与本事!
见宋荣尚未把话说绝,秦峥深深的松了一口气,道,“情之所至,一时失礼,伯父教训的是。”
“不要与我说什么情不情的。”宋荣道,“我们两家本是通家之好,老大人与我有座师之谊,不过,这与我会将女儿许配给谁是两码事。我只会给自己的女儿选最合适的人,而不是看谁的脸面来决定女儿的终身。秦峥,身为子侄,你的确不错,我也欣赏你。不过,这与做女婿是两码事。”
“是。我明白。”秦峥恭敬的垂手应下。为了娶人家闺女,不论老丈人是晾自己,还是说什么话,做女婿的都得恭恭敬敬的照单全收,不然,凭什么人家看中你啊。
宋荣看这小子刚刚大放厥词、如今又一派恭顺模样就来火,不耐烦道,“行了,没什么话要叮嘱你了,回去吧。”
秦峥恭敬有礼地,“那小侄告辞。”
临走前,秦峥又道,“不论如何,请伯父认真的考虑一下小侄。小侄自认为是世上最适合言妹妹的人,小侄自信,这世上没有谁会比小侄更加珍惜爱护言妹妹。”
宋荣的脸忽地黑了一半,秦峥顿时不敢多言,连忙告辞。
宋荣暗暗骂娘,混小子,什么叫“世上没有谁会比小侄更加珍惜爱护言妹妹”?放屁!老子比你爱惜自己的女儿一千倍!你个痴心妄想的混帐小子,竟敢大放厥词至此!
混帐!混帐!
便是秦峥也未料到,他最后一句深情告白,竟弄巧成拙,把宋荣气的不轻!
对于这种死皮赖脸的追求他家闺女的家伙,宋荣实在没啥经验,趁弟弟还没走,找了弟弟来商量。宋荣并未直接把事情跟弟弟说开,反是问他,“当年,你死皮赖脸的总是去安国侯府,没少跟老侯爷拍马屁吧?”他算是明白当年安国老侯爷的感受了。只是天理循环,怎么倒报应到他头上,实在令人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