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道命令下达后,卫子扬回过头,朝着陈国都城方向深深看了一眼,最后毅然回头,一声令下后,众骑奋蹄,挟着烟尘,冲出了陈国边境。
这般谨慎之极地行走,果然起了很大的作用。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三波人马,不过都给避过去了。
一直过了二十多天,队伍还不曾与人交锋过。当然,这路上也曾遇到大股人马,不过对方的人马也忌惮卫子扬人马的精悍,在见到他们并无攻击意图时,便没有纠缠的目送他们离开。
望着前方,卫子扬低声说道:“再过半个月,我们便到了晋地了。”
一句话吐出,他看到冯宛激动得脸孔通红。这阵子急行军,她虽坐的是马车,却也颠覆得厉害,再加上这一次出发,冯宛的身边没有带婢女,一应衣食住行,都要靠她自己动手,不知不觉中,冯宛竟是清减了不少,原本略显丰腴的少妇身段,有了几分消瘦和清丽。
见冯宛激动,卫子扬嘴角一扬,挥着长鞭喝道:“走。”
众骑加速。
随着时辰流逝,行走在官道上的路人和商人,越来越多——此刻他们经过的小国,是汉人所建。相对开放的民风,使得这条官道上商人倍增。
车马行进中,一骑哒哒哒地凑近卫子扬,在他身边低低禀道:“将军,都城传来消息了。”
“说。”
“是。”
那骑士低声禀道:“如今将军离开的消失,已经传到了反贼和众胡的耳中。这十来日里,反贼纷纷而起,行动颇为嚣张。都城中,已是人人自危。”
卫子扬听到这里,冷笑道:“那昏君如何?”
“城中流言纷纷,众臣指责者众,陛下已经病卧于榻。听说,现在理事的人,是十五殿下。”
十五殿下?
卫子扬眉头一皱,他沉声问道:“当真是十五殿下?其它的几位殿下呢?”
那骑士道:“用十五殿下,是陛下的意思,其它的殿下不敢有违。”顿了顿,他生恐卫子扬不清楚,又补充道:“十五殿下患有眼疾,陛下用他很放心。”
卫子扬眉头蹙得更深了。他寻思了一会,才挥了挥手,示意那骑士退下。
骑士走后不久,卫子扬喃喃说道:“他居然也看中了十五殿下?不知是他与我的想法相似,还是这位十五殿下眼瞎心不瞎,实是个能人?”
他是喃喃自语,并没有询问冯宛。而冯宛,却也在沉思着。
前一世时,她死得早,不知道十五殿下的结局如何。不过现在看来,十五殿下这人,还真的挺悬乎的。不管如何,他能被卫子扬相中的同时,又被新帝相中,那就有点不寻常。
过了一会,她甩了甩头,想道:现在想这些做什么?反正都离开都城了。再回陈国,至少也是半年后的事。有了半年时候,足够发生很多事了。说不定,到时已经一切都清楚了。
官道上的商人,越来越多,这些商人在看到头戴斗笠的卫子扬,以及他身后的精悍亲卫时,都是侧目而视。
不想生事的卫子扬,见注意自己的人越来越多,便又下令加速行驶。
幸好,这一路依然是无风无雨。
在顺顺利利地又行走了十来天后,晋地已经在望。只待过了这个胡姓小国,他们便正式踏足晋地,见到晋人。
还别说,越是靠近晋地,民风便越是儒雅。田野间,也有诗歌唱合者,至于偶尔看到的当地权贵子,更是一个个鲜衣怒马,涂指抹粉的,颇有盛世承平之相。
这几天,卫子扬与众幕僚每到夜间,便聚在一起研究在哪里落足。他们的队伍中,绝大部份是胡人。晋地的汉人被胡人侵害多年,对胡人的警惕性很强。他们是来休养的,可不想与晋人发生冲突,这选择落足之地,便显得十分重要。
他们议论时,冯宛从来没有参与,她一直都喜欢站在山坡上,望着东南方向。那里郁郁葱葱的,山脉起伏如龙蛇。隔了这么远,她似乎都可以听到晋地传来的欢声笑语,看到那一个个衣履fēng_liú的人物。
这种期待,让她心潮起伏,让她都不能平静地思考问题了。
转眼,又是三天过去了。
再过两天,便可以进入晋地了。随着越来越靠近故土,冯宛的心跳,便越来越激荡。这一天晚上,天有点凉,卫子扬和众骑,在山林间的荒坡上燃起了火堆,炙烧起野味来。
卫子扬举着酒樽,大大喝了一口后,头一低,看到神思恍惚,时而蹙眉寻思,时而露出笑容的冯宛,摇了摇头,伸手把酒樽递到她的手中。
卫子扬愣愣接过,头一抬,卫子扬便冲她一笑,低哑地说道:“阿宛回到故土了,很开心吧?”
冯宛点了点头。
卫子扬又是一笑,他慢慢抬头,眺望着东南方向,沙哑地说道:“那里的人,倒是多才智之士。可我一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攻回北方,把失去的领地都收回来?”
他头一仰,吞下一大口酒,以一种喃喃自语的语气说道:“莫非他们与我一样,对祖先的荣耀,已没有以血相伺的热情?”
冯宛自是无法回答。
卫子扬显然有点心事,一口又一口地喝个不停。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亲卫轻声禀道:“将军,都城有飞鸽传书前来。”
“说!”
“是。”
“叛军连克三城,已逼近都城。如今都城人人自危,权贵急于逃离,却被十五殿下相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