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霍长安”送的药膏。
这素珍手脸晒得蜜色一片,这腿脚却是纤细白嫩,筋络微微可见,倒映得那伤处有几分可怜兮兮。
看她方才拿着个杯子一脸苦大仇深、阴影重重的任君宰割,本是察看她伤口,连玉此时眸光暗了几分。
他突然一瞥屋顶,沉声道:“玄武,你还是你手下在那里猫着?立刻清场!”
素珍心道,还特么是个爱自言自语的变态。
才想着,只听得屋顶一击掌声传来,仿佛答复——
她顿时傻掉,这这这屋顶上面有人……
连玉看她一副疼的傻掉的模样,大手轻抚上她伤处四周的肌肤,迟疑了一下,方淡淡道:“那天的茶水,我也是尝过的,不算太烫。少时上工,遇着宫中脾气不好的,经常受这种伤,时日一久,也不觉得什么痛楚了,倒忽略了你与我并不同。廓”
虽说眼前这人长的好,手也比她的好看,可再好看的手也是男人的手,他指腹粗糙,又热,此刻正摸着她的大腿,那是只有兆廷才能这样做的……素珍那个气血上冲,身子都在抖,气的、慌的、臊的、什么都有了,脚拔出来,怕惹他不高兴,喊人将她砍了,不拔又……呜呜……哪里还顾得上他说什么,连玉说“我”她亦没多想,只略略有种古怪的感觉,这宛如说着别人故事的轻漠眉眼,无甚喜悲的情绪,似曾相识,半带熟悉。
但她又无比确定,在那天客栈之前,她从没见过连玉。
“很疼吗?”
这一恍神,突觉脚踝一紧,更被那微带凌厉的声音震得一下回魂。
眼前,连玉放大的脸庞看去有丝刀削的冷硬,眉峰却有些不协调的拧紧。
他在关心她杰?
可这关心太过了,皇帝怎会这样对一个臣子。
要说他是断袖也不可能。
他要养男宠娈童什么只易不难,要断也断个养眼的吧,怎会断上他!
她莫名慌乱,稳了稳心神,勉强扯了个笑,道:“不痛不痛,皇上如此厚爱,折煞微臣了。”
她一边说,一边瞪着连玉,一边努力拔脚,连玉眸光愈暗,却缓缓放了手。
“臣告辞了,皇上好梦。”
她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弯腰鞠了个躬,三两下跑到门口。
“噢,李大人这么晚过来,就是为了参观一下朕的.床吗?”
讽刺的话语淡淡传来,素珍差点没教此话呛死,回身只见连玉站在床.前,也没有看她,只淡淡看着方才被她随手放到地上的茶杯子。
她一整心中思绪,缓缓掀起衣摆,跪到地上,“皇上,微臣一直没等到你的回复。”
“你在怪朕连一个答复都不敢给你,是不是?”
连玉挑眉一笑,无怒无责。
素珍心里虽恨这男人,突然却又有些难受,连玉的处境,并不容易!
至少,他和她以前在戏台上看的或游龙戏凤或微服出巡写下段段fēng_liú和豪情的君王不一样。
此刻,抛开所有仇恨,他是她的君,她是他的臣。
她以一个臣子的身份叙述她心里想法:“皇上,微臣心里知道你所有的为难,怀素知道,怀素都知道。”
“也明白支持皇上的诸位王爷和大人的选择,是非大小,孰重孰轻,取大舍小,这是对的。皇上更是名好君王,明知那决定没有错,却一直没有当面斥责拒绝怀素。皇上,怀素今晚过来,是想跟皇上说,怀素将按公办理莫愁此案。”
“一番冠冕堂皇说辞之后,李大人终归是怕受天下人诟责而决定相帮莫愁?”
连玉目光一收,蓦地直视于他,眸底一抹似笑非笑。
素珍怎会听不出他语气里的讽刺,她摇头笑笑,“怀素素来皮厚,不怕天下人责备,这样做,是希望能为死者雪冤,给生者交待,让无辜者免去死刑。此方不负皇上亲手赐予我提刑公事一职时的期许。”
“因为,这是怀素的职责。怀素还想说,请皇上届时履行大周天子的职责。后天开审,皇上可在审判之前,使用各种手段打击我,让我无法进行正常的审讯,亦可以在判决后推翻怀素的判决,当然,怀素会抗战到底。我想了很久很久,这做法似乎很傻,但至少,我不负自己的心,皇上也一样。因为,我们都必须为我们的责任而负责。可以输,可以被误解被骂,但不可以退,不可以弃。”
连玉仿佛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便那样盯着她,如鹰兽狩猎时瞰览审度锋芒尽锐。隔着桌椅,看她跪在地上,眉目小弯。
素珍一番陈述,自我感觉良好,自己都快被自己给感动了,被他一看,毛骨悚然,眼看他貌似不打算叫自己起来,她当机立断自己爬起来,挥挥手,便跑去开门。
冷不妨背后青年突然道:“李提刑,按你所想的去做。朕不会拦你,也不会给小鞋你穿。”
素珍浑身一震,直怀疑自己听错了,猛地转身,却见连玉嘴角微扬,目光似电。
她分明看到他眸中毫无遮掩的傲气和自负。
和初见那晚狡猾损人利己的他不同,和宁安街俊雅高贵的他不同,和金銮殿上以退为进的他不同,和御书房沉默寡言接受群臣各自嘴脸的他不同,和验尸房被何赛暗中轻视、仿似不甘回击血气方刚的他不同。
仿佛那些都是随手拈来的面谱。
她怔怔看着,只听得他一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