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这么想着,贺九重握着那头手臂的手却毫不迟疑地做出了一个掰折的动作。
然而,就在他意图使力的一瞬间,如同是从灵魂上传来的痛处却像将他在刹那间撕碎了一般,令人无法忍耐的痛苦卸去了他全身的力气,他整个人“砰”地一声跪倒在地,明明是最热的时候,贺九重却因为从未体会过的剧痛而渗出了一身的冷汗。
果然是这样。
不管因为什么纰漏导致明明应该召唤出猫科萌宠的召唤阵,最后召唤出的是一个看起来就很危险的古怪男人,但是不管怎么样,主宠契约至少是成功了。
叶长生看着贺九重半跪在地上,痛苦得几乎发不出声音的模样,略有些后怕地摸了摸自己完好的左手臂,整个人算是彻底安心了下来。
——换言之,不管这个男人看起来有多可怕,杀伤力有多高,在契约的约束下,作为他召唤出的“宠物”,贺九重是永远不能伤害他的。
叶长生摸了摸鼻尖,努力遮挡住嘴角上扬的弧度:这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宠物”意图伤害主人时所受到的反噬几乎是致命的。
叶长生抱着医疗箱双腿盘坐在沙发上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那头的贺九重才终于从那阵剧痛中和缓了过来。
缓缓起了身,男人僵硬地往前挪动了几步,浓重的黑影将沙发上纤瘦的少年几乎完全覆盖住了,他薄薄的唇僵直得抿成了一条直线,猩红色的眼里戾气翻涌得叫人甚至有点惊骇了:“你早就知道了?”
叶长生仰面,抿唇一笑谦虚异常:“刚刚知道、刚刚知道。”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毫不避讳地直视着贺九重的双眼,“时间还很长,现在我想我们能够好好聊聊了,你觉得呢?”
贺九重仿若要吃人一般的视线紧紧地锁住了沙发上赤脚盘坐着的少年,许久,却还是像妥协了一般,目光紧锁着他,缓缓走到了少年身边坐了下来。
沙发本就不大,贺九重这一坐,身体便几乎要与叶长生挨在了一块,那令人难以呼吸的压迫感瞬间倒是感觉更加强烈了。
但是一旁的叶长生却像是一无所觉,他摆弄着医疗箱里的东西,自来熟地用剪子将贺九重血腥味最重的几处衣料剪破撕开,一边用镊子钳住药棉沾着酒j-i,ng给他清洗伤口,一边思考着要怎么通俗易懂地将他所能知道的事情告诉给贺九重。
贺九重看着叶长生过于大胆的举动眉头微微动了动,但到底未再说什么,只是眯着眼仍由那头动作了。
“所谓地球嘛……地球,就是……世界,嗯,对,一个世界。”叶长生绞尽脑汁地寻找合适的词汇语句,“看你的样子,你应该是属于另一个世界……异世,平行世界,不同的星球,你能理解么?”
贺九重冷漠地看着他纠结在一起的眉眼:“你是说,这里不是我所居住的世界?我因为某些意外,落入了你们的世界……地球?”
叶长生眉开眼笑,简直想要为他强大的理解能力鼓掌:“对对对。”清理好伤口涂上药膏,再用纱布包扎了一圈,“只不过你不是意外落入,你是被我……嗯,召唤出来的。”
“召唤?”贺九重突然想起自己因受雷劫而重归混沌时,身体却仿若被某种奇怪的拉力强行吸入的奇异感,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
叶长生抽空指了指客厅里已经被破坏了一小半的符阵:“通过特殊的阵法、咒语和其他媒介,将异世的生物传送过来与自己签订契约的一个仪式。”
“契约?”贺九重一皱眉,敏锐地抓住了叶长生刻意模糊的重点,“什么契约?”
叶长生望了望贺九重密密麻麻、遍布全身的伤口,干脆利落地将他整件外袍都撕了:“没什么特别的,”他眨了眨眼咳了一声,避重就轻,“只是一个需要陪在我身边,保护我别死于非命就行的小契约罢了。”
贺九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知道叶长生没有对他说实话:“怎么解除契约?”
叶长生举着钳住药棉的镊子斩钉截铁:“除非我寿终正寝!”
“寿终正寝?”
叶长生将镊子放下了,踞坐在沙发上狗腿地望着贺九重,一双乌黑的眼睛里闪着晶亮的光:“我们凡人寿命很短的,我给自己算过命,最多也不过一百岁。你看我今年已经二十一了,你只要陪着我再熬七十九年就行了。七十九年,对你来说简直就是弹指一挥间!”
“七十九年,是不长。”贺九重冷冷地笑了一声:“但你凭什么要本尊留在这异世陪你干耗七十九年?”
叶长生瞧了贺九重一眼,从沙发上跳下来,汲着拖鞋“啪嗒啪嗒”走到洗脸池前,“哗啦啦”地接了一盆水,又吭哧吭哧地搬过来,熟练地用单手拧了干净地毛巾替他将身上的血迹擦了擦。他笑眯眯开口,声音清清淡淡的:“凭我救了你。”
贺九重垂着眸看着叶长生头顶的发旋。少年的头发很软,细细的,看上去有些乖巧的错觉:“本尊并无叫你出手。”
“但我还是救了你。”叶长生仰面和他对视,一咧嘴,露出一口糯米似的白牙,“你要知恩图报。”
知恩图报?贺九重玩味地低笑一声,终于难得地开始正视这个弱的几乎让他感觉不出分毫力量的“凡人”。
大约因为过度的失血,他的面色很苍白。脸是清瘦的瓜子脸,眼睛却圆润乌黑,笑起来便会弯成一个讨喜的月牙状,透着孩童似的清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