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开灯,只是缓缓地坐起了身,然后掀开被子下了床,再走过里头的那个和风套间,伸手推开了外面那个推拉门走到了那个院子里去了。
夜色已经极深了,空中飘着的雾气将天上的月色都模糊了起来,叶长生仰着头望着天空,眼底的y-in阳鱼便开始游动了起来。
身后又是一阵脚步声,贺九重将外套轻轻披在了叶长生的身上,低声淡淡道:“穿着浴衣就敢出来,你也不冷吗?”
叶长生回过头冲他笑了笑:“不是有你在吗,我偶尔疏忽一点也没关系。”
贺九重被他的狡辩辩得没什么脾气,站了一会儿便问道:“又发生什么事了?”
叶长生没说话,只是突然伸出了手。
于漫天雾气之中,一朵极小的紫黑色花朵突然从天而降,然而就在它落到叶长生手掌的那一瞬间,那朵小花却又像是落入水面的雪花一般迅速地便就消融了。
贺九重的视线掠过叶长生的手心,微微扬了扬眉头问道:“这是什么?”
叶长生把手收回来,叹了一口气:“恶语花的幻象。”
贺九重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你不是说你这次来是度假,已经准备不管闲事了吗。”
叶长生眨了眨眼,立刻试图谈判道:“我明明讲的是,我这次一定不主动去招惹麻烦……但是这恶语花都已经飘到这儿来了,这可算是它主动招惹的我!”
贺九重好整以暇地望他:“那好端端的,为什么这个恶语花别的地方不去,偏偏就落到这里来了?”
叶长生:“……”
贺九重:“嗯?”
叶长生:“诶嘿。”
贺九重:“‘诶嘿’?”
叶长生摸摸鼻尖:“之前在和那对小情侣在机场分别的时候,我稍稍地在女孩身上使了一个小小的法术。”
贺九重闻言,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看样子你在机场的那两个小小的劝告他们是并没有放到心上去。”
叶长生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吗。原先我见着那个女孩的时候,这花只是半开,也不知道他们究竟遇到什么了,才一晚上,能让恶语花的幻象飘到这里来,大约那个女孩自己都已经沦为行走的恶语花播种者了。”
贺九重望着他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叶长生又抬头看了看雾蒙蒙的天,好一会儿,笑了一下:“算了,毕竟这花已经开了,我们在着急也没用了。先睡觉去吧,明天下午再跟田导游的车过去看看。”
贺九重似乎觉得这不像是叶长生的行事作风,略带了些兴味地瞧着他,问道:“你也不怕耽搁一天,就横生枝节?”
叶长生觉得自己无辜极了:“但是是他们自己不听我的劝告,导致的恶果难道还得我这个好心的陌生人来承担吗?亲爱的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贺九重视线在叶长生脸上掠过一圈,发现他是真的不打算现在出手,微微笑了:“老实说吧,你到底心里盘算着什么?”
叶长生冲他笑了一下,转过身子又往屋子里头走了去:“没什么,只是觉得,既然那些恶语都已经在她的血r_ou_里开花了,那些曾经亲自为她所种下恶语种子的人,总也该给个机会给他们,让他们看看这花美丽的样子吧?”
他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显得有些意味深长的沉重:“雪崩的时候,总是没有任何一片雪花觉得自己有责任,不是吗。”
贺九重站在屋外想是在思考着这句话,随后勾着唇微不可察地笑了笑,随即也进了屋子去。
*
宾馆里,丁佳用手术刀在赵珊的胸前化开了一个十字形状的伤口,除了最初留了些许的血外,很快,紫黑色的花争先恐后地从她的身体里长了出来,将她的伤口遮盖的严严实实。
赵珊的嘴被塞进了毛巾,她的惨叫声已经完全被堵住了,只有那眼底的惊恐毫不遮掩地将她此时的所有想法都展现了出来。
“害怕么?”
丁佳笑嘻嘻地望着她。
赵珊的眼泪“漱漱”地滚落,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你看我这记性,竟然都忘记还堵着你的嘴了。”丁佳伸手在堵着她嘴的毛巾上捻了捻,“我帮你把它拿下来,但是你如果再大喊大叫,我可能就会失去我所有的耐心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对吗?”
赵珊这个时候不敢做任何反应。
应该是伤口的地方诡异地开出了大片的花,那花呈现紫黑色,散发着一种腐臭的味道。
虽然她没有感觉到伤口的地方本来应该产生的疼痛,但是比这更可怕的,是她感觉到了自己所有的血液正在往花的方向迅速的流淌。
或者换句话说,这种古怪而又恶心的花正扎根在她的身体里,拼命吸食索取着她身体的血液!
她甚至能看到那些花随着时间的流逝,正在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地长大:最开始的时候不过米粒大小,这会儿再看,竟然已经有鸽蛋般大了。
丁佳看着赵珊没有反对,便愉快地将她认定是默认了,伸手拿下她嘴里塞着的毛巾,就看着那头哆嗦几下,嘴巴张张合合地,极微弱地吐出两个字来:“怪物。”
那头听到她的声音,一双眼睛微微眯着,乐不可支:“怪物?哈哈哈,我是怪物?”
她的手猛地从赵珊的身上拔下一朵花,那花的根部一直紧紧地扎在她的血r_ou_里,被这样硬生生地拔出来,就带出了一块血r_ou_。
赵珊痛苦地哀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