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来分钟后，看似睡着了的萧灼轻手轻脚地坐起来，然后又走到床尾蜡烛那里，直接把它给吹灭了。

林语翻身朝着床，轻声问：“d神？”

萧灼嗯了一声，摸黑到床上躺下，夜又深又静，几乎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就在林语以为萧灼是不是要睡着了的时候，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胳膊上，然后又摸到了他的手上，轻轻握住。

手心很烫，甚至还微微地有点儿汗。

“d神？”

“嗯，不太习惯黑，借我握一会儿？”

听对方的声音倒是挺镇定，林语却有点儿哭笑不得，你说这人还真怕黑，怕也就怕了呗，还非得把蜡烛给熄了。

“我去把蜡烛点上。”林语挣了一下，却被萧灼用更大的力气握紧了手，他疑惑不解，就听到萧灼的声音响起来，挺轻的，却异常清晰。

“你不习惯有光，会睡不好觉。”

一时间，那种奇奇怪怪的熟悉感觉更明显了，林语说不清是哪里不对，但就是感觉很熟悉，就好像以前也有人说过同样的话。

人眼很快就能适应黑暗，从刚刚的什么都看不见，到现在能将屋子里的东西都辨认出一个轮廓，其实也不过是短短两分钟的事情。

就这两分钟里，林语只觉得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越来越烫。

“d神，你睡着了么？”

“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林语想翻身，但想到并不怎么喜欢黑暗的萧灼，他还是作罢了。

“我们俩以前是不是真的见过，我觉得你挺熟的，但想想又好像不可能。”

“可能真的见过吧。”也许是因为黑夜太沉静，萧灼的声音因此听起来有点儿飘忽，林语就觉得那声音听起来有点儿揪心，这感觉挺莫名，但就是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林语。”

“啊？”

“你高中时候有过很好的朋友么？那种你费劲了心力帮忙的朋友？”

“……算……有过……”猛然想起了一个人，林语一瞬间有点儿失神，他不知道d神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个问题，但记忆里确实有过那么一个人，曾经把他真的当朋友，费尽了心力，用对方并不喜欢而自己认为对他好的方式，补课讲题督促他做作业在他上课睡着的时候把人叫醒，其实想一想，有点儿像言情故事里的烂俗桥段，可那时候的自己确实把这个人当成真的朋友，甚至以为能算得上是这辈子的真朋友。

就像好好学习一样简单有条理，林语的世界里对于朋友也有两种区分，一种是普通的那些，可能就是生活中一个阶段关系很好无话不谈，可过了那个时间也就淡了，还有一种大概就是可能不会有太多话说，可彼此了解，这感情一辈子都不会变淡，因为是真的好朋友、好兄弟。

而那个名单上曾经有过一个人。

“算有过？”问话的语气颇为疑惑，林语放任自己的回忆难得一次不受把控，那常年被知识海洋和刀塔所侵染的井井有条的大脑，也是极为难得地有点儿混乱。

“嗯，他是我……高三时候的同桌。”

那一瞬间，萧灼猛地瞪大了眼睛，握着林语的手都情不自禁地握紧，还好对方似乎并没有发现。

呼吸都差点儿停掉，连带着不稳的呼吸，萧灼觉得心尖儿都有点疼，林语的声音像是带着荆棘的风，吹乱了一切，摧枯拉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