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哥俾嗯了声。
草棚外不时有孩童的笑声传来,老海木看向门外也笑了笑,但眼里却是忧思重重。
“爹,到底怎么了?”安哥俾问道。
老海木沉默一刻。
“我想起了以前和以后的一些事。”他说道,“以前郁山特别繁盛。”
安哥俾点点头。
郁山大矿是谢家的起始之源,虽然是百年前的事,但安哥俾可以想象到曾经的繁华。
“已经伤了一次元气了,再伤一次的话。”老海木叹口气看着外边笑闹而过的孩童,“以后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安哥俾沉默不语。
“可是我们只是矿工。”他忽的说道。
除了挖矿别的什么都做不到,就连挖矿也是让挖就挖,不让挖就不能挖。
“我以前也这样想。”老海木说道,“但是现在看到你就不这样想了。”
我?
安哥俾不解的看着老海木。
“看到你达成了自己的诉求,我也想去试试。”老海木说道,“看起来大丹主是个会听别人说话的人,而且在她眼里,我们好像也算个人。”
安哥俾嗯了声站起来。
“我陪你去。”他说道。
父子二人离开矿山来到谢老夫人的宅院时,天已经黑下来,看到他们护卫吓了一跳,如果是以前,定然把这父子二人一顿好打赶回去,但想到这几日老夫人对这父子二人的待遇,护卫还是进去通报了,老海木果然被允许进内。
“你先回去吧。”老海木对安哥俾说道。
安哥俾嗯了声看着老海木走了进去,他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走近一个护卫。
“这位大哥。”他施礼说道。
护卫陪同老夫人上山,跟安哥俾见过好几次算是熟悉的,看他一眼嗯了声算是回礼。
“我过来的时候看到邵表少爷自己在喂马,怎么也没个小厮伺候?”安哥俾说道。
他是打算在这里等他父亲,所以闲聊天吧?
护卫心里笑了笑。
“这个啊,你还不知道吧?”他答道,“我跟你说,邵表少爷跟家里也闹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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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老太爷从屋子里走出来,脸上不情不愿。
“还整天被人说脾气不好,我看就从来没有她这么好脾气的丹主,要是换做别的丹主,哪里会理会一个矿工,有事有事,能有什么事!”他嘀咕道。
他这边嘀嘀咕咕的走远了,室内谢老夫人看着跪下叩头的老海木。
“什么事?”她问道。
老海木叩头。
“大丹主,你白日问我的话,我想回答了。”他说道。
白日问他的话?
谢老夫人反而愣了下。
“您说是先去挖出全部的经文呢,还是先等山神对我熟悉。”老海木说道。
谢老夫人恍然,又有些失笑。
这矿工是在说真的?不是开玩笑?她那是在问他吗?说白了也就是自言自语吧。
“好。”她带着几分不在意说道,“既然你想要回答了,那就说吧。”
“我希望大丹主能再等一等。”老海木俯身叩头说道。
谢老夫人看着他。
“你希望?”她似笑非笑说道,“你跟我说你希望我怎么做?”
曾经有比她辈分大的人跟她说这种话,而被她泼了一脸茶,一个小矿工到底哪里来的底气跟她这样说?
难道真如他们私下议论的,她对这些矿工们太纵容了?
“是的。”老海木抬起头,一脸坚定的看着谢老夫人,高高举起手,“大丹主,您是我们的大丹主,您替我们挡灾驱祸,您替我们祈求平安顺遂,您是我们的希望。”
他说罢五体投地叩拜。
谢老夫人的面色凝重下来,有些怔怔的看着地上叩拜的老矿工。
老海木再次举手虔诚叩拜。
“我希望大丹主护佑我们继续采矿。”
如果开山挖经文,这个矿就必须停下来。
“我希望大丹主保佑我们衣食无忧。”
如果开山挖经文,便有可能出现一百多年前的事故,那个事故不仅葬送了茹大丹主的性命,还葬送了郁山矿的繁盛。
“我希望大丹主保佑我们平安顺遂。”
那次开山挖经文后,郁山的矿大受损失,多达百人的矿工或者被驱逐去开挖新矿,死伤在艰难的挖新矿中,或者被卖掉去盐场或者成了纤夫苦力,妻离子散。
谢老夫人看着跪倒在地的老海木。
是啊,他当然能说希望。
因为他是矿工,因为她是大丹主。
她是矿工们的供奉的巫,她受他们供奉听他们所求。
“海木啊。”她声音有些沙哑,“可是郁山已经成了废矿了,就算我等,你所祈求的希望的这些,它也不会带给你了。”
老海木跪行几步向前再次叩头。
“大丹主,您现在来了,您一定能让郁山重获繁盛的,大丹主,您一定能的将郁山大矿滋养出砂的。”
我吗?我能吗?
谢老夫人笑了,笑的有些复杂,看着眼前跪倒在地的老海木,她伸出手。
“天在上,地在下,尔求之,吾送之,尔诉之,吾达之。”她慢慢的说道。
老海木激动抬起头,再次高举双手,俯身在地。
“垂怜垂怜,我已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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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嘈杂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