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隐先是被花隐哭得愣了一愣,待回过神来便拉着花隐进房,随手将蜡烛立在桌案上,轻轻笑道,“小花隐,若你连如此简单的都学不会,那师父以后该如何教你更厉害的?”
花隐听罢,有些不服气地抹了抹眼泪。
墨隐拍拍她的头,又将手一指,温和道,“瞧。”
花隐顺着墨隐的指向看去,只见桌案上那根蜡烛,忽然之间燃起了火苗。
他确确实实什么都没有做,而那蜡烛也确确实实是在一瞬间,凭空燃烧了起来。
花隐心里的委屈转而被汹涌的崇拜之情全然替代。
墨隐拉着她坐下,她倚在墨隐的怀里,墨隐笑着为她擦干了眼泪,又攥起她的小手,将她的食指对着了蜡烛,一遍又一遍地道:
“燃。”
“灭。”
于是那根蜡烛十分听话地,随着墨隐的口令,燃了又熄灭,熄灭了又再次燃起。
花隐被他哄得很开心,眼泪很快便止住了,转而笑嘻嘻地跟着墨隐一起念。
当白夜发现自己的陈酒少了一坛,来到墨隐的房外准备破门寻酒之时,经过小竹窗,竟不知不觉地停住了步子。
那间屋子里传来两个人嘻嘻哈哈的笑声,烛火忽明忽灭。
白夜忽然想起,失去记忆之前的小墨,似乎从未如此笑过。
思索过后,白夜也没进屋,又默默地溜达回去了。
罢了,那坛酒就当是送给他好了。
——也许,忘了从前,对他们来说,真的是一件好事。
但是,说忘,就真的能忘么?
又过了三日,墨隐的尸毒驱净,身体痊愈,便带着花隐一并离开了九华山。
白夜没去送行,依旧守在自己的仙居里,说是要忙着酿花酒。
那时花隐扯着墨隐的衣角问:“白夜哥哥不跟我们一起走么?”
墨隐只是回头望了望那片幽深的竹林,然后若有所思道,“嗯,他似乎还在等人。”
而林子的另一头,白夜根本无心再去酿酒,只是身靠一棵青竹,手中拎着酒坛子,远远地望着墨隐离去的方向,直到他们的背影全然不见了,白夜才缓缓摸出了怀中的古笛,像是对待亲密无间的友人一般,在手心拍了一拍,又垂下眼睛淡道:
“子笛,这次连你都要走了啊……哦不,如今该叫你小墨才对。”
白夜背过身,将古笛收起,慢慢地朝回走去,嘴里不时喃喃自语着:
“子笛,小墨,子笛,小墨——叫了万年的名字,忽然换了,还真是不太习惯啊。”
他抬眼去看,雾色迷蒙的山间,空谷悠远。
原来,没有他,这里真的很冷清。
花隐自记事开始便被人贩子盯上了,她不断地逃脱,又不断地被抓,被卖,一直奔波在小山沟,穷村户里,从未去过大一点儿的城镇,更没想过有一天,会被墨隐这么一个俊美的大哥哥收为徒弟,来到这北陵国的都城——古阳。
所以当她踏入古阳城的第一步,便被此地的繁华惊呆了。
她一路跟随着墨隐进了衣布坊,墨隐为她挑了好几身素雅的小衣裳,然后装模作样地跟掌柜杀价,她就在一旁听着,看着,眼都快傻了。
许是因这铺子是个女掌柜的原因,墨隐不过朝她淡淡一笑,那女掌柜的脸霎时便红了几分,原本开价总共五两多的几件衣裳,墨隐只拍下一两银子便买了下来,继而领着小花隐扬长而去。
这是花隐第一次见到那么漂亮的衣裳,也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么多银子。虽然对墨隐来说,不过只是区区一两。
花隐回了回头,结果看见那女掌柜居然还痴痴地站在铺子门口,对着墨隐的背影望穿秋水。
所以年纪小小的她当下便明白了一个道理:师父那张脸绝对不单单让她一个人喜欢,还会在必要的时刻,蛊惑很多很多的女人。
也不知怎么的,她忍不住仰头多看了墨隐几眼,将他的手又攥紧了几分。
墨隐也觉察出了什么,便歪过头,略带不解地看着花隐,“怎么了?”
花隐转了转眸子,调皮一笑,连忙遮掩道:“啊?哦,师父,这个古阳城人太多了,来来往往的,我怕咱们走散了,所以……想将你抓紧一些。”
墨隐听罢只是毫不在意地一笑,随口安慰道:“别怕,走不散的。”
花隐乍听到他这句话时,心思一震,继而又慢慢安下了神。她抬头看着他,忽然觉得……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自从在九华山遇到师父开始,花隐便一直觉得像是在做梦。
墨隐忽然停住了步子,垂眼看向花隐,而后冲着她的小脑门敲了一记,笑呵呵道,“小花隐,你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是嫌弃师父给你买的这几件衣裳不够漂亮么?”
花隐回过神儿来,目光转向墨隐手中的衣裙,紧地一把抢了过来,宝贝似的揣在怀里,一个劲儿地解释,“不是不是,这些衣裳都好贵……也好漂亮。”
“嗯。”墨隐摸着下巴,又认认真真地盯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才慢悠悠接着道,“走罢,回家换上它给我看看。”
“家?”花隐愣了愣,“在哪?”
墨隐抬手朝南方一指,“南石巷,墨云阁画坊,就快到了。”
花隐听罢不禁小心翼翼又略带兴奋地问,“墨云阁画坊?是师父的家么?”
墨隐微微颔首,勾起唇角向她微笑,“嗯……也是你的家。”
花隐得知之后甚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