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一顿道:“鬼魂妖灵,或是一些不洁的东西。比如夜间醒来,可能会看见床前飘着几只......”
他颇为体贴地打住了话头,含蓄地望着我。
我目瞪口呆,一身鸡皮疙瘩悄然降临。
他凝视着我,认真的问道:“你,还要不要去掉这个封印?”
我本来犹犹豫豫的心,更加犹豫了。
“不急,慢慢想,想好了随时来找我。”他的语气极是宽容温柔,倒像是哄一个贪嘴吃又怕肚子疼的孩子。
我走出负雪楼,满怀疑惑。这个封印究竟是何人所为?为何要封住我的眉间轮?有天知的人,这世间少之又少,这天赋异禀究竟是福是祸?
我纠结思考了一整日,也未下定决心这封印到底去还是不去,便找眉妩商量。
眉妩听说之后,表情喜大于惊:“真的么?”
“是,但是,去掉之后,我便开了天知,据说,可以看到一些鬼魂妖灵等。”
眉妩捂住嘴啊了一声,表情演变为惊大于喜。
“那你,还是不要去了封印吧,若是镇日看到那些东西,日子还怎么过啊。”她突然眼睛一瞪:“哎呀,晚上和相公欢好,岂不是都能看到床边的旁观者。”
我:“......”陷入情网的人,思维果然都有点剑走偏锋。
她又道:“灵珑,若是一个人喜欢你,岂会在意你的容貌?一见钟情什么的,最不靠谱了。”
......她貌似忘了自己正在干这不靠谱的事。
我施施然拢了拢袖子,“话是这么说,可是若是第一眼就把人给吓跑了,那来后来的相处相知?”
我自问自己仁心仁术,但长到十七岁,只有一只雄□过我,便是旺财。
“那封印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第 4 章
“没想好。”
“那你还是等师父回来,再说吧。”
我决定先去睡,此事不急,容我再想想。
辗转了半夜,也没想好,迷迷糊糊中陷入梦境,居然又做了同样的一个梦,还是那一方仙气缭绕的海岛,那人背对我,肩上停着一只鹰。
这个画面和我第一次见到容琛如此相似,但容琛气宇轩华,fēng_liú倜傥,这个人却仿佛历经了沧海桑田,长衫落拓,写尽寂寥。看着那个孤寂的背影,我竟然在梦里生出一丝深切入骨的同情和心疼,好似这个人的孤寂和寂寥都于我息息相关,感同身受。
我苦苦蹲守了半夜,他终于转身,我喜不自胜地看了一眼.....无语醒来。
怎么会是镇上的屠夫阿武?!
师父不喜喧闹,又刻意要保持神秘,所以选了伽罗这么个类似于世外桃源的所在,这里诸般皆好,就是离群索居,生活上略有不便。于是师父便让阿武每隔半月从镇上送些肉食和油盐等生活用度过来。
大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今日已是四月初三,阿武还没来,于是便梦到了他。
我吃素倒也罢了,容琛乃是师父的贵客,岂能一直这么清汤寡水?我决定亲自去镇上买些肉来。
到了镇上,阿武的肉铺却关了门。找街坊邻居打听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他,赫然发现半月不见,他居然改行,去当了私塾先生,的助手。
看惯了他的短打扮,突然一身长衫,头顶青巾,我瞅了半天才认出他,正欲赞一句: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却听他文绉绉先道:“灵珑姑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秋不见,想的半死。”
“啊,好说,好说。”我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问道:“你怎么改行了?”
“荷花说,她不能嫁给一个屠夫。”
荷花乃是阿武的心上人,自打认识他,我在他口中听到的最多的三个字便是“荷花说”,出现频率远远超过儒生的“孔子曰”。
“为什么?”
“她说我整日打打杀杀没有前途。”
这个说法我不甚赞同。谁说打打杀杀没有前途,关键是看打打杀杀的对象是谁。若是打打杀杀的对象是一群枭雄,最终杀出一片江山,那你便是盖世英豪,开国帝君。若是打打杀杀的对象是一□邪恶人,那你便是为民除害的侠义之士。不过,阿武打打杀杀的对象是一群猪......
既然阿武改行,我只好去镇上其他的肉铺下了订金,约定好每月初一来伽罗送肉,顺便捎带些油盐等物品。
我扛着一袋大鱼大肉回到伽罗,眉妩大展身手,做了一桌子好菜。
三人坐在香樟树下,支了张大方桌正吃得欢实,突然听见竹林外有人呼唤。旺财立刻做出猛虎下山的招牌招式,一见是阿武,便悻悻然蹲下继续啃鸡骨头。
阿武身着一身白长衫黯然销魂地飘了过来。
我惊诧的问:“阿武,你是怎么了?”
阿武哀哀婉婉道:“我改了行,荷花还是不肯答应我,她说我眼睛太小。”
又是荷花说。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阿武不必难过,除了荷花,这世上还有桃花、杏花、菊花......”
他幽幽道:“鲜花一堆,我只掐一朵。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没想到他如此痴情专情,连我听着都颇有些感动。但感情这种事,常常是外人被感动的稀里哗啦,当事人却无动于衷。
阿武又飘到眉妩姑娘跟前,“听说你最善改变人的相貌,能不能给我整成一双大眼睛。”
“这还不是小菜一碟。”眉妩眉飞色舞地拿着筷子指着阿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