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响彻山岭,凰寂剑在他手中显现出轮廓,这一次竟还释放了气场,压得柳幽然忍不住将自己的气场外放,“你下回能不能别伤害自己人?”
沐休无暇回应她,柳幽然只得自觉闭嘴靠近他。能逼他将凰寂剑的气场外放,来的绝非等闲之辈。
“是潼湾的蛟族。”静心感受一阵后,沐休突然出声。
大概是回应他的话,山林之间闪出五人,其中一人身着银色蟒袍,手里捏着银色的烟管,慢慢吸上一口,斜过眼瞥了沐休几眼,方才将烟吐出:“稀客,没想到能在此地侥幸见到凰寂谷的主人。”
沐休冷笑道:“真是奇了,浮蹉岭本是个与世无争之地,什么妖风把你们这些鼠辈招来了?”
蟒袍男人满脸鄙夷道:“可笑,就许你们天上飞的为尊,我们就成了鼠辈?”斜过烟管又吸一口,悠哉悠哉绕着沐休与柳幽然走,似乎没有打架的念头,“许久不见,你怎么又与这人族的小娘子黏在一起了?”
虽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丝毫的战意,但柳幽然还是寸步不离沐休。这个世界的妖族,笼统点可以简单粗暴地分为三类:独占上界的鸢族、圈地为王的兽族,以及潼湾的蛟族。
在这三族中,又以蛟族最为好战。而眼前围住自己二人的蟒袍男人,便是蛟族的代表人物之一,名为“言囚”,使一柄白银打制的三尖两刃刀。别看他现在还没事人似的抽着烟,真起了杀意,沐休可能还未必打得过他。
值得注意的是,对方还不止言囚一只妖。而且言囚与沐休,私下里梁子结了很多,可以说二人本就是不共戴天的关系。
柳幽然已经紧握双泣剑在手,背靠沐休站立,思考起言囚来浮蹉岭的缘由。潼湾离挽月城郊外的浮蹉岭甚远,若是让沐休张开他的大烤翅……不是,张开他的火翼,从这里出发,不停不休也要飞上十日。
若没有利益可图,或者没有特殊情况,言囚是吃饱了撑的才来这里溜达。
她将浮蹉岭中生长的珍贵药材一样接着一样回忆过去,沐休还处在剑拔弩张的状态时,只听她在自己背后轻咦一声:“难道现在是浮蹉叶长出来的时候吗?”
“助蛟族重塑身体的浮蹉叶?”沐休显然愣了一下,转向言囚,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你捡来的那条大青蟒,七寸受了我一剑,过了二十一年居然还活着啊?”
他此言一出,柳幽然立即明白要坏事了。言囚被骂个狗血淋头也不会气,但假如拿他家那条捡来的大青蟒说事……
“给爷住口!”她还未想完,言囚已然动了肝火。他随从的四位蛟族,一听这四字,二话不说亮出随身带的一对分水刺,不必等他下命令,便径直划向柳幽然二人。
沐休马上将柳幽然护在身后,将手在凰寂剑上一抹,登时抹出一道火弧。他旋身一斩,剑与八把分水刺相接,与此同时脚底腾起天火,艳的如同滴血的火光中,一朵朵赤莲相继绽开。
柳幽然唤出水元气结作屏障,在身旁护好,扭头冲着沐休的耳朵道:“你伤完漓漓就算了,别揭人家伤疤啊!现在他们人多势众,我知道你很牛掰很厉害,可在这里打起来实在是不妥当!”
“恰恰相反,我觉得很妥当呢。”她听不出沐休的语气是轻松还是嘲讽,“激他动手,怎样都比站在原地互相干瞪着省时间。”
“可是你——”柳幽然还要说,元气波动自侧面传来。就在感知到元气波动的一瞬间,她控制不住地惨叫出声。
言囚的攻击,还伴随着扭曲敌人意识的精神冲击。柳幽然修为低,加之本身就没有修炼过精神力,因而只是稍微一接触,便已被他的精神冲击搅得头疼不已。
与此同时,地面不断颤动起来,一圈土墙围绕二人从地面上升起,将二人与言囚强行隔开。
柳幽然痛苦地缩在地上,抱着脑袋拼命嘶喊着。她能清晰地感觉出来,言囚正在以全力攻击自己的水障,他也知道她的存在就是沐休最明显的弱点。而且这奇特的精神冲击,其实还是个锁定技,柳幽然被攻击之时,沐休只得在旁边干看着,哪怕唤出土墙来将她与三尖两刃刀隔开,精神冲击仍会持续下去。
言囚这人,使用手段的残忍程度丝毫不亚于沐休,三尖两刃刀在水障上这平平一刺,其实已榨干了他那四名随从的生命力,眼下那四名随从正倒在沐休的赤莲丛中,被天火一点点吞噬,直至化为灰烬。
柳幽然挣了几挣,又唤出水元气去抵御,可不管她怎么做都是徒劳。她听见沐休在喊自己,身体也被一双熟悉而温暖的手臂环抱,但她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双泣剑被她挥舞着,不知道砍在了何处,更不知道有没有伤到沐休。
承受痛苦之时,柳幽然只能在心里怨着沐休,希望他下次能好好说话,而不是随随便便就出言戳仇家的痛处。
耳中传来一声又一声不甘的凤鸣,随后就有一团火一般的温热之物将柳幽然裹在当中。柳幽然强迫自己睁开眼,但见沐休正向土墙外飞去,他那一身浅蓝长衫,此时却是染上了绯色,看来是被她刚才无意间挥出的双泣剑伤得不轻。
凰寂剑竖在柳幽然眼前,火光从剑中泻出,化为丝缕进入她体内,一遍遍安抚过去。这让她意识到,此时离开的沐休其实是空手而去,如此一来,对上言囚,沐休本就不大的胜算,更变得不能推测了。
她此时已经能勉强直起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