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辞抬头瞥了一眼,接过来抿了一口,说:“谢谢。”
“听说你那医馆被封了?”
方辞握着杯的手一顿,回头看他。方戒北神色如常,看不出一丁点端倪。可就是这种镇静,仿佛是对她无声的嘲讽。方辞冷笑:“你早知道了吧?有意思吗?看我笑话?”
“刚刚知道。”方戒北低头吹开茶面上的叶片,“前两天,南地儿来了一个教授,以前是这边的中医国手,这趟专程过来给老爷子看病。我那个堂弟也病了,就让他给一块儿看看,才知道他病之前是吃了你们医馆给开的药。”
瞧瞧这说的啊,方辞嗤了一声:“事情都还没查清楚呢,方团长就给我这医馆定了罪啊,不愧是中警局的王牌特勤啊,佩服佩服。这侦查水平,什么cbi都要滚蛋吧。”
方戒北皱了皱眉,就这么弓着腰回头看她:“你说话能别这么阴阳怪气的吗?”
他这会儿的表情有点严肃。
方辞不买账:“我说错了?”
她的目光暗含讽刺,方戒北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两人之间,有些沉默,只有头顶的挂钟还在“啪嗒啪嗒”地走动着。
良久,方戒北才开口:“什么时候回去看一看老爷子?这段时间,他身体不好,老是念叨着你。”
方辞垂着眼帘,闭口不答。
“你跟我的事情,咱们私底下自己解决。老爷子那边,你必须得去。”见面到现在,他的语气第一次这么强硬,还有那种理所当然的镇定和漠然——
方辞一下子就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忍不住攥紧了自己的手。
很久,她才施施然一笑,也有些自嘲:“到底是什么,让你以为,我还会任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呢?”
方戒北握着玻璃杯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她。
方辞对他莞尔:“方戒北,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009章作死
“饭好了,可以吃了。”明芳和周岸在厨房呆了很久才一块儿出来,一边弯腰收拾烟缸,一边招呼他们去餐厅坐。
方辞比方戒北先起的身,却比主人晚落座。
明芳看出两人间那点儿不对付,但早前得了周岸的叮嘱,此刻神色温婉,半点儿不露,给方辞布筷:“以前上学那会儿,就听你说喜欢吃排骨炖芋艿,要煮的烂烂的,洒上香喷喷的蒜末儿。来,尝尝我的手艺。”
方辞落座,也不拘泥,夹过一块就送入嘴里,闭上眼睛,露出享受的表情:“这味道,只有天上才有,哪位仙女儿做的?”
明芳用筷子敲她的额头:“没个正经。”
周岸和方戒北面对面坐了,饭桌上偶尔聊几句,都是关于工作的。大多是周岸在说,话题都挑着,既不显得桌上尴尬,也不会过于琐碎,正正好。
方戒北神色一如既往,偶尔点点头,算是应承。
知道他有洁癖,汤端上来的时候,明芳特意在盆里放了老大一只公勺。
他伸手要去够的时候,方辞早他一步抢过了那勺子,磨磨蹭蹭舀了好几勺才放回去。
方戒北也不去碰那勺子了,转而去夹青菜,方辞的筷子就压上了他的筷尖。他换肉,她如影随形。这么一来二去,方戒北也有点恼了,当着明芳和周岸的面,他不好说什么,只是慢慢撩起眼帘,面无表情地扫了方辞一眼。
方辞眨巴了两下眼睛,小鹿般湿漉漉的,特无辜,特纯良:“想不到这么多年没见了,咱俩的喜好还是这么雷同啊,哥——”
这一声拖长了尾音的“哥”把明芳惊得呛了一口汤,忙接过周岸递来的纸巾压住唇角,转身去了厨房。
方辞的恶趣味,还真是跟以前上学时一个样儿。
好好一顿饭,也吃得不欢而散。方戒北也没什么胃口,索性搁了筷子,喝了几杯酒。
这下,她不好抢了,有点无趣,默默低头扒饭,倒是老实多了。
周岸笑着打圆场:“听说过几天就是三军演习了,你也去吗?”
“我跟老廷一块儿去。”
“骆大公子也去?”周岸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方戒北略垂着头,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点点头:“这次就我们一团和七团的去,各自带一个小队。”
这干的就是近身保护首长的活儿,不走仪仗了。
两人又聊了些工作上的闲事,结束了这顿饭。
方辞先告辞,说有时间就过来看明芳,又和她抱了一个,转身走出了屋门。
到了楼底下,她杵在三个岔道交织的绿化带旁犯愁了。这是往左还是往右呢?怎么来的时候还认的,换个方向她就一点儿印象都没了?
方辞烦闷地踢飞了脚底的一颗石子。
那石子不偏不倚,正好飞到下楼的方戒北脚下,在他锃亮的黑皮鞋上打了一个滑,留下了一道白花花的印记。
方戒北停住了步子,隔着两米远看着她,一言不发,目光很冷。
方辞有点儿讪,见面到现在,第一次有些心虚的感觉。不过,她这人就是死鸭子嘴硬,脸皮还特厚,见他那样盯着她,心里又是一阵不服气,用更大的力气睁大了眼睛,很厉害地瞪了回去:“看什么看?”
方戒北脚底下还有一步台阶,这会儿,目不斜视地踏上了最后一层,挽着他的军外套步伐稳健地走到了方辞面前。
距离近了,方辞又是一阵心虚。
越是心虚,就越是要逞能发狠:“问你话呢,看什么看?”语气张狂,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