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木苏里氏闻言,摇头叹气道,“这孩子是被我惯坏了,昨个儿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了,她实在是太没规矩了,只是当时我的脑子有些稀里糊涂的,一直也没有能说她一句,反倒是为难侧福晋了,在旁边费尽心思的打圆场。”
“您不要这么说。”尔芙表示恢复正常的木苏里氏好吓人,面上却是并没有表现出来分毫,笑吟吟地摆了摆手,语气从容平缓的接茬道,“阿玛这些年对您和百合不闻不问,百合怪他是理所应当的,便是阿玛自己也觉得对不住您和百合,并没有怪百合,这不昨个儿回去以后,阿玛还特意拜托我要好好和百合说说,您也就别怪百合了,她也是替您委屈着,不然不会那般和阿玛说话的!”说着话,尔芙就看了眼跪在地上抿着嘴儿做倔强状的百合,出言让瑶琴将她扶了起来。
只是百合这孩子是个一根筋的,木苏里氏不吐口,她就不肯起来,哪怕瑶琴已经将她拉得膝盖都离开地面了,瑶琴那边才偷偷松口气,她就又一次跪了下去。
咕咚的闷响,听得尔芙都是一呲牙,反倒是木苏里氏这个做娘的就跟没事人似的,连个眼神都没往百合的方向飘,只一个劲的和尔芙说着话,最后更是好像是嫌弃百合这样打扰她和尔芙说话似的,竟然一摆手就要将百合轰了出去,让她出去跪着。
“这……”尔芙见状,忙打算劝上几句。
可是她话还没出口,木苏里氏就仿佛预料到她要说什么了一般,重重叹了口气,一副很是愁苦的样子,皱着眉说道,“侧福晋善心大量,不与她计较,我这个做额娘的却不能不严厉的管教她,她是裕满的庶女,又自小长在乡野,本就比不得京中的那些名门贵女,如今又是这把年纪了,我实在是不忍心她和我一样吃苦遭罪的过一辈子。
说句难听的话,我现在管她这么严厉,那也是为了她好。
当年若是我的额娘不是早逝,家里头没个人管教我,任由我和阿玛在军营中,随着那些粗人莽夫在一起胡闹,我就不会不管女子矜持的跟了已经成家的裕满,我也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我不想她重蹈我的覆辙,可是这些年,她的性子渐渐长成,我也唯有这般严厉对她,才能让她改了身上的这些毛病。”说到最后,木苏里氏有些哽咽了,忙扯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免得当场就哭出来。
木苏里氏都这般说了,尔芙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让瑶琴在廊下的阴凉下,铺了厚厚的弹花垫子,这才让人将百合领了出去,虽说现在天色还早,太阳也不高,可是大太阳就在脑瓜顶上晒着的话,估计就百合这小身板,没一会儿工夫就得中暑了。
关于尔芙的安排,木苏里氏也不发一言。
百合就这样被瑶琴领了出去,跪在了廊下的阴凉处,小嘴紧紧抿着,显得很是倔强的样子。
“今个儿我过来,其实是有件事求侧福晋的!”木苏里氏似是有些心疼,又似是有些不放心的起身张望了眼廊下跪着的百合,沉默了一会儿工夫,这才收敛了脸上的哀色,俯身对着尔芙又是一礼,低声道。
“您有事,只管和我说就是。”尔芙客气道。
木苏里氏显得有些犹豫,连连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将打算说了出来,她希望能和裕满再见一面,她知道自己的时日无多,可是百合是个姑娘家,若是让百合就这么留在盛京,她实在是放心不下的,她想要为百合的事情和裕满商量一番,“这女人不管以前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一旦做了娘就是这样,一辈子都是为了孩子。
当年,我和你额娘在府里斗得不可开交,我输了,那是我活该,我虽然也曾怨恨过郭络罗氏,却也明白都是不得不去斗,若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怕是也不会忍辱偷生这些年,好在老天有眼,到底是愿意垂怜我这个不算可怜的可怜人,送了你这么个大善的孩子来……”
“阿玛他这次来盛京是担着皇命的,这会儿已经不在府里,若是您不着急,不如等晚上阿玛回来,我再安排您与阿玛说话,您觉得如何?”尔芙不是个无欲无求的圣母,也不是个毫无底线的善心人,若是木苏里氏现在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兴许她会直接将木苏里氏和百合打包送回京中,可是木苏里氏以一个母亲的角度来请求她,她也实在是狠不下心来了,不过她也没有盲目决定,毕竟木苏里氏要是真是个面团似的包子就不会和郭络罗氏斗得不可开交了,她有些拿不定主意的看了眼瑶琴,见瑶琴微微点了点头,这才答应了下来,不过就算如此,她也没有大包大揽的打包票,而是只同意安排木苏里氏和裕满见见面就算了。
不过就算是如此,木苏里氏仍是满脸感激的连连道谢着,反倒是弄得尔芙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在她看来就算是她不安排这事,裕满也不会真的对这对母女不理不问的,从昨个儿裕满的脸色,尔芙就能看出裕满不算是个太狠心、太绝情的男人。
送走了连连感谢的木苏里氏,尔芙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木苏里氏清醒了过来,百合的未来就不需要她多操心了,也不需要她承担责任了。
作为一个最讨厌麻烦的人,尔芙最怕的就是承担责任了。
天色微垂,在外应付了一整天来求见、逢迎的大小